赵琼见惯了他卑躬屈膝的样子,纵然有那么点子野心,也只以为投机取巧而已。谁料他竟有如此大的谋算:
“人人都以为我只当我是个贱商,奴颜媚上,只知道贪小利,仗着妻子娘家起势,不过是个吃软饭的——”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可见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而是深深印在心里的,“谁能想到呢,这天下棋局,执子的人,其实就是这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吃软饭的商人!”
他突然一把抓住赵琼放在桌上的手,赵琼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拉得更紧,“尤其是你,‘尊贵’的平邑长公主殿下。”他刻意加重了尊贵两字,眼中带着深深的嘲讽:“你恐怕早已经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了吧,我却难以忘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貌若九天仙女的长公主殿下,她依依偎赵仏身边,巧言笑兮,明眸顾盼,透着贵女少有的娇软。当然,他很快明白,这是对着她看在眼里的人,而她不看在眼里的,譬如他,得到的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沈侯爷。
“当时我就在想,你们这些贵女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手上越发用力,用力到赵琼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轻视我的下场!”语毕他一把甩开赵琼的手,价值不菲的官窑茶盏不幸被殃及,刷地一声砸在了地上,退在外头站着的小丫鬟们不禁抖了一下。尤其是凰儿,更是焦急万分。
赵琼手还带着胀痛,脸上却已然笑了起来,““胡达理确实很蠢,不过纵然他再没脑子,毕竟麾下兵强马壮,你又如何能与他抗衡?”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长公主殿下总该听过吧?”他筹谋多年,大把的银子花下去,自然有人肯为他卖命。再加上西南原本就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处,多的是多亡命之徒,本就没有户籍,暗中筹建私军,更不是难事。“何鞍行军打仗确实是个鬼才,现在又依靠着那个臭和尚,有世家襄助,他和胡达理谁生谁死,可不一定呢。”
赵琼眉梢一动,沈擎立刻察觉到了,“哦,说到那个和尚,他给胡达理添得麻烦可不小,胡达理很是生气。”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走在半路就忍不住叫人传来了信,让我除了那个和尚。那些世家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治国理政或许有些能耐,在战乱面前,可是无能为力的。殿下,你说,我要不要按照胡达理的吩咐去做呢?”
沈擎的语调懒洋洋地,透着点漫不经心,像是在逗弄一只娇气的猫。赵琼咬牙:“你敢!”
“哈哈哈哈”他大笑出声:“殿下怕了?你该不会真对那个和尚动了真心了吧?”他的手要来碰赵琼的脸颊,被她一躲避开了,他不以为意,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你的美人计使得也确实不错。那个和尚近日在宫里讲经,弘扬佛道,现下长安城里都称何鞍是佛祖转世,何鞍很是招揽了一批人。不过,那个和尚毕竟只是个传经布道的僧人而已。”他凑得越发的近,眼神也透出迷恋之色:“殿下肯对他温言软语,为什么不肯对我笑一笑”声音越发放轻,“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肯顺我的意,这天下我拼了命也会送到你手上,你将会是新朝的皇后,唯一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