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胡达理进了屋,胡达理自古往桌前一坐,提了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指着他骂道:“叫你调银子调不出来,求爷办事倒是挺利索。姓沈的,是不是爷对你太客气了?!”他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酒液,冷眼扫了一眼屋内,发现屏风后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时,眼睛微眯起来,厉声喝道:“谁在里面躲躲藏藏的,滚出来!”
他带来的侍卫们此刻也尽职地守在他身边,提刀待命,眼神炯炯地盯着屏风后,随时准备动手。然而当里面的人真正悠然走出来时,他们眼睛却不约而同地放大了。
赵琼原本散落着的头发挽了个髻,鬓旁插了只赤金彩凤衔珠簪,凤嘴里坠着颗华艳红宝,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衣裳本身的素净,浓淡得宜。她眉目略描画过,越发显得娇艳动人,从屏风后头款款出来,恰似从画中走出一般。便是阅美无数的胡达理,也不禁怔了一怔。
他浓眉紧蹙,越打量她越觉得不对,“你、你是——”
“赵琼见过胡大人。”她盈盈一拜,行动处如弱柳扶风,更添楚楚。
胡达理不觉站了起来。不错,她低头时眉眼和赵和有几分相似,果然是平邑长公主,居然是平邑长公主!他心态变了几变,快步上前扶起她,“殿下是君,我是臣,怎能叫殿下拜我?”
还不算全无脑子。她抬起头笑道:“君已非君,臣,也未必一直是臣。大人说是吗?”她看了胡达理身后的侍卫们一眼,笑得越发动人:“家弟承蒙大人照料,我心里一直感念大人恩惠,恰好大人来了长安,我有一份大礼赠与大人,也算还了大人之情。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哦,是什么?”胡达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布局
“宫中密道图。”轻松的语调,甚至还隐隐含着笑意。听在胡达理耳中却不亚于山崩地裂,震得他一时没缓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背后发热,已然起了一层薄汗。
窗外喧嚣的风声渐渐低了,像是野兽蛰伏了起来,将夜的寂静烘托到极点。屋内十数人,却连呼吸声轻得难以听闻。
“殿下说得,可是真的?”胡达理按捺不住激动,追问了句。
虽说来得时候报了必死的决心,何鞍敢动他,就举赵和这面旗起义,到时候胡家照样能做幕后天子,对胡家而言没什么损失。但那是对胡家!他的嫡长子今年才五岁,若真走到那一步,将来能挟持赵和做傀儡,摆布天下的,必然不是他这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