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杜涣告辞离开后,范大夫笑着对陛下道:“那个傻小子有点憨,真不知道他怎么做生意,不会全是赔本买卖吧?”
萧翌道:“范大夫的嘴,越发厉害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范大夫继续点评道,“倒是能看出来他是个读书人,酒桌上那套文人雅士的酸劲学了个十足十。跟文人说话,就是累。”
萧翌却想起了另一人,范大夫跟他说话,不仅不觉得累,他们还成为了知交。
之前看到锦衣卫的密报时,萧翌便觉得沈嘉有些操之过急了,故而才决定来杭州微服私访。现在听了杜涣说起沈嘉的政绩,他不仅不喜,反而更加担忧。
毕竟那些大户人家哪是轻易能够得罪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能想象沈嘉凭着自己一腔热血,撞了个头破血流,才硬生生在杭州闯出一片天。
想到此,萧翌心中极其矛盾,他知道,沈嘉是为了自己,这一年才这般拼命。
之后水上风平浪静,很快就到达了杭州。杜涣背起行囊,让两个仆从先下船,自己则等候萧兄,想和他告别。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到萧兄坐在轮椅上,被木槿推着下来了。他以为萧兄说自己腿脚不便是委婉的推脱拒绝,没想到是真的“不便”啊。
正当他愣神时,萧翌先打招呼了。
“杜兄?”
“啊,萧兄。”杜涣拱拱手,“多谢萧兄让我搭船,在此告辞了。”
“等一等。”萧翌突然唤他道,“之前不知是杜兄,这上船的费用,就不必了。”
萧翌说完,木棉拿着银子要还给他。
“别别别,付费坐船,理所应当。上船时我也是甘愿掏钱的,哪有收回的道理。”杜涣拒不接受,“再说,京城那次还未报答萧兄,全当谢礼吧。”
杜涣说罢,赶忙小跑着下了船,生怕萧兄追上自己。
萧翌无奈摇头,随他去了。
范大夫在旁偷笑,“这傻小子真是财大气粗,罢了,反正他家钱多。这钱陛下不想要,不如就给我吧。”
木槿闻言不由呛他道:“范大夫,您可真说得出口。本来就不该让他搭船的,你非要讹人家一笔。”
“我哪知道他是个傻子,这么贵的价格,他真付了。”范大夫本是为了好玩,想逗一逗搭船之人,让他望“价”却步,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木棉,给范大夫吧。”萧翌发话道,“我知道范大夫最爱‘劫富济贫’,即使自己有了钱,也全花在了贫苦病人的身上。范大夫医者仁心,并非贪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