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变法即将功成之时,就算是皇帝,也无法轻易罢黜沈嘉,撼动他的地位了。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新政会前功尽弃。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直白不过了。有些人听后恍然大悟,态度有所松动。韩昌率先起身,慢慢的走到御道一旁。首辅一表态,其余的一些支持变法之人也站了起来,低头退至一旁。
于是只剩下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官员,还堵在宫门口。他们都看向谭尚书,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您是要坚持了,谭尚书?”沈嘉问道。
礼部尚书道:“老夫在礼部干了多年,绝不允许你这样败坏道德之人站在朝堂上。今日我死也要阻止你。”
说罢,就要往大红色的宫门撞去。
还好锦衣卫的人早有准备,还没等谭尚书跑出几步,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拦住了他。
可谭尚书发疯似的大喊大叫道:“你们拦得住一时,拦得住我一辈子吗?明日呢,后日呢,只要沈嘉在一天,我便会抗争到底。”
大梁朝的臣子不畏死,宁愿死谏以留清名。但沈嘉却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皱着眉头看向谭尚书。
没想到今日,他终于遇上了比自己还一根筋的人,突然觉得心好累。他有点理解萧翌之前面对固执的自己时,是何等心情了。
而这种上了岁数的文臣,打不得,骂不动,劝也劝不了,沈嘉确实束手无策了。
“放肆!”突然,一直冷眼旁观的陛下发话了。他被木棉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
龙颜震怒,所有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只有沈嘉和那位要寻死的谭尚书,还干站着。
木棉扶着陛下,走到了礼部尚书跟前。面对皇帝,谭尚书的眼神略有躲闪,不如之前理直气壮了。
“你要死,可以。不过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为何闹事,朕会让锦衣卫查抄你谭家,挨个审问你的家人。”
“陛下,老臣绝无二心,无人指使啊。”礼部尚书颤巍巍跪下来,痛心疾首道,“陛下,您真的要为了沈嘉,违背礼法,逼死忠臣吗?”
“朕念你年老,可以不计较你之前所作所为。不过你若执迷不悟……”萧翌顿了顿,“锦衣卫。”
“臣在。”曹肃渊起身走到陛下跟前。
“陛下,您以为老臣怕了锦衣卫?”谭尚书仿佛豁出去了,“是廷杖还是下狱,老臣都无所谓。可是陛下,您不能被小人蒙蔽啊。”
谭尚书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拽住陛下的衣摆,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令萧翌头痛欲裂。
“好,那就传杖。”萧翌的耐心彻底没了,“就在午门行刑。”
曹肃渊闻言愣住了,没敢动。毕竟,皇帝一向待下温和,就算再生气,最多是下狱,从没让锦衣卫打过大臣。
更何况,就谭大人这把老骨头,估计没打几下,便会一命呜呼了。
“陛下,不可。”韩昌抢在锦衣卫动手前,急忙出声道,“清嘉一朝从未廷杖过大臣,您何必因谭尚书而破例,此举有损陛下圣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