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通信的这些人中,还有一人未抓,便是内阁首辅——韩昌。
沈嘉没有轻易动韩大人。一来,他毕竟是首辅,不可轻易入狱审问。二来,沈嘉和韩昌还是有过情谊的,不忍心让曾经的好友成为阶下囚。
但事关新政,沈嘉明面上放了韩昌一马,私下却不得不问问清楚。
这一日,内阁只有韩首辅和沈次辅二人,趁着无闲杂人等,沈嘉终于问起了正事。
只见沈嘉将从程府中找到的,那些年韩昌写给程老的信件,直接递给了他。随后,沈嘉一言不发的看着韩昌的脸色骤变。
韩昌看了眼信件,涨红着脸高声问道:“沈阁老,这些信件你从何得来的?难不成,你竟然查抄了老师的府邸?”
“这一点,韩首辅就不必操心了。”沈嘉冷静的说道。
“胡闹,简直胡闹。”韩昌将手中信件甩到桌子上,怒指沈嘉道,“你竟敢查抄前首辅大臣、上柱国的府邸?更何况,老师是陛下亲口赐谥文定的功臣,你眼里还有陛下吗?”
“正是因为担忧陛下的安危,我才必须查清程老密折是如何泄漏的。”沈嘉振振有词道,“请韩首辅配合调查。”
韩昌冷笑一声,“我只不过是关心老师,时常写信问候他老人家。怎么,师生之间都不能通信了吗?你要把我抓入诏狱审问吗?”
沈嘉也看过了韩昌寄给程老的信,和他本人所说的一致。但他依旧不放心,追问道:“除了这些信件,再无其他?”
“没有,都在这里了。”韩昌冷冷道,“既然你怀疑我,就让陛下免了我的官职吧。这个首辅当的有名无实,实在没意思得很,还不如让给你。”
韩昌果然心生退意了。其实自从陛下回宫后,他身为首辅却频频被沈嘉压上一头,连监国权都没得到半分。如今的韩昌处境尴尬,空有首辅头衔却无实权,坐在内阁形同摆设。
“急流勇退,明哲保身。韩阁老,你比你的老师更聪明啊。”沈嘉没有劝他留下,反而道,“你可以上折子辞官,我也无权干预。不过在此之前,请交代清楚和保守党有无干系。”
“我怎么可能是保守党,若我想阻拦新政,早在之前你提出‘除冗滥’时,我就不会支持你,甚至还违背了老师的意愿。”韩昌说起那段时光,一时感慨道,“沈嘉,你变了。我那时怎么会想到,你我会到如此地步。”
沈嘉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亲手斩断和韩昌最后一丝情谊。他们如今站着两边,互不信任、互相敌对。
果然,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我再信你一次。”沈嘉退让了一步,“我也会向陛下请示,让你以吏部尚书致仕,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