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起淮虽打了伞,回府后直缀的边儿也沾了水,颜色显得深了些。
陆府正堂里正亮着灯,一个妇人靠在太师椅上,手上拿了串佛珠,眼睛却闭阖着,显然是睡着了,一旁的小丫鬟却一点儿声都没出。
陆起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立在庑廊下,上面挂着灯笼,暖黄色的光,在雨中一荡一荡的。
他折好了伞,递给一旁的马和。
许是闹出了些动静,正堂里的妇人睁开了眼,佛珠却不小心落在地上,噼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陆起淮拾起来:“娘,您不是答应我了吗,以后不要等我到这样晚了,您的身子吃不消,”他看着眼前的妇人,明明只有四十岁,发丝却早都斑白了,眼尾都是细纹,明明和那些世家夫人一样的年纪。
罗氏站起来,笑容和蔼:“我的身子哪里就这样娇贵了,”说着就看到了陆起淮湿了的衣角:“还不去换衣裳,等会子着了凉可怎么办。”
罗氏把佛珠盘在手上,皮肤上有些粗纹:“我叫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马上就热好了端过来,”说着就叹了口气,“你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陆起淮握了罗氏的手扶她坐下,又特意吩咐了一旁的小丫鬟拿来靠枕:“儿子知道了,明日就换上厚衣裳,”他想起下午小姑娘也是这么说的,唇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
罗氏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平时一贯清冷的人,此刻竟笑了起来,她装作无奈的样子:“别家夫人总说你是个省心的,依我瞧啊,你是最不让娘省心的,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娶亲。”
罗氏看了看陆起淮的神情,试探道:“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陆起淮听了这话不知道怎的就想起了谢婉宁,他闭了闭眼,她还是太小了:“时候到了,儿子会同您说的。”
罗氏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他要认定的事儿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也就将这事放下,去张罗吃的。
只有在罗氏面前大人是这幅样子,马和感慨,他忽然想起谢婉宁,好像……大人在她面前也是这样的。
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的冷了,谢府众人都已经换上小袄了。
谢婉容所在的屋子里起了炉火,谢婉宁坐在內间隐约能听见外面填火的声音,噼啪的动静。
屋里热得很,谢婉宁脱了外裳,穿了件樱红色的小袄,正坐在临窗大炕上绣花。
谢婉容已经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现在的接受了,她侧过身来:“你这瓣花绣的不大好,针脚有些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