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熙帝是先皇和元后的嫡长子,最正经的凤子龙孙,从太子到皇帝,金尊玉贵二十二载,何尝做低伏小伺候过人。
但是现在,被伺候的那个不仅没有皇恩浩荡的觉悟,反而挑三拣四,一会轻了一会重了的喊,半点没给陛下面子。
满殿的侍女内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谁都没敢出声,生怕陛下龙颜大怒,把这才承恩一天就开始恃宠而骄的人给丢出去——毕竟御前侍墨身上可还记着二十杖呢。
他们屏息静气,提着心七上八下,最终却听见陛下说了一句:“力道行吗?回头我再找太医学学手法。”
楚珩哼了两声,点点头,说:“唔……还行,那陛下好好学。”
凌烨闻言笑了笑,话里似有几分意味深长:“学会了以后好天天给你按。”
“嗯,天天按,哎……再重一点儿。”
听的人没注意,旁观的可是觉出点别的味道……别说丢出去了,就眼前这按腰什么的,哪里是一时兴起,分明是蓄谋已久。
侍立在侧的祝庚看了一眼陛下掌下那满布着青紫吻痕的皮肉,又瞧了瞧半眯着眼只顾享受皇帝伺候、半点没觉出言下之意的楚珩,不禁在心里暗暗“啧”了两声——
白天皇帝伺候完皇后,晚上皇后再伺候皇帝,这很公平,小祝公公心想。
凌烨给楚珩揉了两刻钟的腰,有天子影卫在殿外请见。
皇帝命宣。
凌烨给楚珩拢好衣服,顺势坐在了榻边,影卫进来,一板一眼地禀报起了大理寺发生的事。
这案子和楚珩有关,凌烨虽然表面上没管,暗里早就让影卫盯着进展,云非去自首,楚珩初五那日与他同车同往,被扯出来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行吧,那等着大理寺来要人。”凌烨轻笑。
“陛下……”楚珩在榻上趴不下去了,转过身来看着凌烨。
后者没解释,在他腰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起来,我们去前头。”
楚珩依言照做。
他们已经在昭仁宫待了一天有余,出来的时候外头早已雪霁,银霜玉雪覆着九重阙的层楼叠榭,高台殿宇在日光映雪中褪去了往日的庄严肃重,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的韵味。
凌烨没有带楚珩走中轴御道,反而顺着昭仁宫往东,绕过小半个东廷,一直走到了一处不甚起眼的宫殿前。
此间没有匾额,但却有重兵把守,来来往往都是天子影卫和宫廷内侍,楚珩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认出是“大盈”两个字,他偏头看向凌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