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宴席伊始,她观楚珩目光在沈黛身上停了几瞬,心里便有了数,她怕楚珩跟侄子闹别扭,又不好直问,只试探着道:“珩儿,陛下在别苑做什么呢?你今天怎么有兴致跟他们一道来寿云山跑马了?”
楚珩听言便知,笑道:“趁着上元节之前来露园看看阿歆阿琰,便跟着他们来了您这里。陛下说要给我画幅画儿,晚上我回去看。”
他微微弯眸,语调轻快,带着丝促狭的意味,不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大长公主松了口气:“重九一手丹青还是起小他母后教的,虽然后来徽音走得早……他少而聪慧,仿着他母后的遗作,在宣熙前几个年头钟太后说了算的时候,将这笔丹青重新学了起来……算了,不提这些,反正趁着年节他没事,让他多画几幅。”
楚珩侧头:“重九?”
“嗯?”大长公主纳闷,“你不知道吗?”旋即笑了起来:“肯定是他没好意思和你说,他生在重阳,便有了‘重九’这个小名。不过没人再当面叫罢了。”
万寿节和重阳同一天,这楚珩知道,不过凌烨的小名,倒是头回听说,他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点主意。
大长公主见他露笑,心里的那点隐忧终于烟消云散。也无怪乎她担心,实在是沈黛这事说难不难,但说好办,却也有难处,落在楚珩心里,万一再成个疙瘩那就不美了。平川凌氏虽是皇族,但却容易出情种,从太祖皇帝凌昭远就是,到后来太祖幺子敏诚亲王,一代一代的,甚至是先帝那样冷酷的一个帝王,最后都还是栽在了惠元皇贵妃手里。
从千秋朝宴大长公主看出凌烨喜欢上楚珩开始,就知道要“糟”,怕得就是她皇帝侄子这样的,从前清心寡欲,千人万人不入眼,可一朝动了念,那就是到心窝里,再拔不出来了。
大长公主琢磨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和楚珩说一说沈黛的事,门外侍女突然敲了门,说是阳嘉郡主正在寻她。
大长公主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带楚珩出去隔间,先去应付女儿。楚珩便去寻穆熙云说待会带楚歆去山上跑马的事。
也是巧了,他和大长公主才分了道,转过回廊,还没走出几步,迎面恰好撞见了文信侯嫡女沈黛——先帝口谕里给陛下选的“准贵妃”。
沈黛没有说话,方才宴前她和楚珩有过短暂的对视。她先前并没怎么见过楚珩,只是听家里人提及这个名字时,除了对他没什么本事的不屑,还有便是他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