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呼吸一滞,过了片刻,拱手道:“……臣遵旨。”
“嗯。”凌烨微微笑了一下,“不必紧张,你还年少,同辈人里比你学武时间长的大有人在,跟他们争,尽力而为便是。若果真争到名次,朕另有赏。”
凌烨顿了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若有敷衍,或者别的什么不尽全力的,你就来御前领罚吧。”
楚琰背上一紧,吸了口气,“臣不敢。”
凌烨“恩威并施”,拿住了这事事谨小慎微、懂事到过分的少年,他同胞的亲哥哥是这大胤九州武道天字号的人物,他能差到哪去?不过是顾虑太多,敛锋罢了,总是不敢。如今既然到了眼皮子底下,总不能还看他这样,那就让他先真“不敢”一次。
凌烨轻轻翘了翘唇,继续朝前走去。
帝苑离天子近卫的驻地不算太远,两盏茶的脚程便到了,这里是春蒐这几日陛下起居理政之地。
哥哥在这儿吗……
殿宇巍峨,阙楼耸立,一进苑门,沉重肃严的帝王威仪迎面而来。楚琰屏住呼吸,丝毫不敢乱看,垂下眼帘愈发恭谨地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直往正殿去,殿前侍立的太监宫女俯身请安,继而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殿门,动作十分细致谨慎,仿佛是怕惊扰到了里面的什么人。
皇帝见状,随口问了一句:“还在翻书呢?”他没有等内侍应答,殿门一开便走了进去,不忘唤楚琰:“过来。”
楚琰还没反应过来陛下先头的那句话,闻言应是,连忙跟了进去。
殿里烧了地龙,十分暖和,皇帝四下扫了一眼,直往南明窗下的坐榻边走去。
楚琰目光跟着他的走向动了动,往南窗看了一眼,视线却再没能调转回来——坐榻上歪着一个人,身上盖着条绒毯,显然是睡着了,衣摆垂下来露出一截,上面的纹样楚琰方才才见过,是天子近卫的服制,他顺着往上看,毯子尽头现出一张熟悉的脸——他哥哥,楚珩。
楚琰的心在这一刻几乎要跳出来,思绪彻底停滞,他满脑子都是在皇帝坐卧之处睡觉是怎样失仪大不敬的重罪,或许是死罪,他近乎惊恐地望向皇帝,而不出意外的,果然看到皇帝的神色沉了下来,皱着眉头向坐榻走去。
楚琰脸颊血色尽失,脊背上冷汗直往外冒,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栗起来,他几近绝望地看向哥哥,指甲硌进掌心,已经做好了陛下龙颜大怒的第一瞬间就稽首求情的准备。
楚琰的心蹦到了嗓子眼,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在坐榻边停住脚,一边俯身扶起榻上的人,一边回头看向跟进来的太监宫女,冷冷斥责道:“怎么伺候的,又让他在坐榻上睡?”
楚琰脑子懵了圈,顺着他的话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噤若寒蝉的内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