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瞥她一眼,没言声,目光望向林中不远处。
记下就行,镜雪里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从边上随意折了根树枝,在手里转了两圈,和楚珩眺望着同一个方向:“你心上人苑里养的鹿,的确不错,我原是随意说说,现在倒觉得值得动手一捉。”
“你想得美。”楚珩拈起一支平头箭,“想要鹿,回你们南隰打。”
“小气样儿。”镜雪里手中树枝一划,转而轻抽在了马背上,“你家的彩头留给你,我才不稀罕。”
她纵马走了丈远,回头遥声一笑,道:“姬无月,当初送你的那枚桃花符,是准的,可得感谢我。祝二位——共度一生。下一次再来大胤帝都,希望是送贺礼。”
她转身过去摆了摆手:“走了!”
……
狩猎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天时地利到齐了,人和差点也没什么了,毕竟都是世家子、禁卫军,谁还不会拈个弓搭个箭了?
所以第一个带着鹿的人从林中走出,待他行近,阅台上的众人看清他的脸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御前侍墨的运气也太好了!
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进林子不久就碰上了头鹿,林中森木浓密,射了几箭,那鹿慌不择路之下,竟撞到了树上,自己晕过去了。
众人看向御座,皇帝脸上似乎有些微微的惊讶,片刻后点点头笑了笑,说了个“好”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说能将一头成年雄鹿逼得四面逃窜,没被它反抗伤到,必得是箭术十分了得。
穆熙云说徒弟娴于弓马,此言果真不虚。
谁再敢说人家御前侍墨一无是处?镜雪里那么厉害也没见她这么快就出来啊!阅台上众人纷纷喝彩叫好,一片欢声笑语中,文信侯夫人林氏以及楚珩的嫡母叶氏就显得有些强颜欢笑,格格不入了。
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夜宴就在上林苑行宫大殿举行,宴前论名次行赏,便是今晚最盛大的节目。
春蒐不是带公子哥们来玩的,是在操练考较,名次拉出来位列榜前,不只是自己,连带着身后家族面上也有光。
年年都有几匹黑马杀出来,今次也不例外,苏朗、萧高旻、韩澄邈这些榜上常客自是不必说,漓山不愧是一等一的武道宗门,门下弟子叶书离首次参加春蒐,同辈人里只被顾彦时压了一头,位居第二。南隰国师镜雪里的得意弟子银颂,虽然是个小姑娘,可巾帼不让须眉,一点也不比男儿们差,拿了第六。不过令众人最意外黑马的当属楚家——
四公子楚琰,是今年才从钟离过来帝都的,钟平侯将他儿子藏得可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一众世家子弟里脱颖而出,夺了第九,他才十六岁,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把钟平侯乐的,脸上都笑出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