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言照做。
“!”尽管慎郡王看不懂眼前的事态走向,但已经深深折服于御前侍墨的胆量了。
柳枝不够长,编个花环只能给小孩子带,楚珩便改作了兰柳手环,递给慎郡王。
“……给我?”凌祺然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皇帝。
凌烨说:“拿着吧。”
小郡王这才双手接过来,十分仔细地揣在怀里。
他们没打算在朝贤山上逛太久,虽说炎黄庙后有十来亩桃花林,但今儿是上巳节,《周礼》云:“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三月三恰是采兰赠芍诉衷情的好时候,眼下游人如织,尤以青年男女居多,他们带着大白团子,还是别去桃花灼灼处凑热闹了。②
然而造化弄人,你不就桃花,桃花自来就你。
凌烨正和凌祺然说让他自去找沈英柏,话到一半,见这小子忽然眼睛一亮,视线瞄向后方。
凌烨转过身去,目光触及来人,微微皱了皱眉。
三丈之外,少女一袭桃花对襟襦裙,薄施粉黛,妆容秀丽,巴掌大的脸上写着明显的紧张,但仪态依然很好,持一柄团扇微掩玉面,亭亭立在那里。
见皇帝回头,微微福了福身以示敬意。
是文信侯嫡长女,沈黛。
楚珩机缘巧合地曾见过几面,一眼就认出来了,反倒凌烨这个“当事人”,还是靠着凌祺然的反应猜出来的。
凌祺然见皇帝神色淡淡,大着胆子朝沈黛走了过去,喊了声“表姐”,后者轻轻点头,又望向皇帝身侧的楚珩,眼神不由一黯,捏紧了扇柄没有说话。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们身侧经过,凌祺然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徘徊一圈,隐隐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似乎自成一方天地,有种诡异的宁静流淌在这三丈之间。
时间明明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几弹指的功夫,凌祺然却觉得莫名的难熬。
所幸终于有人打破沉默了,是楚珩,凌祺然看着他似乎是扫了表姐一眼,目光几乎没什么停留,容色平静地捞起大白团子,对凌烨道:“前面等你。”
毕竟“天公作美”,见都见了,不说点什么,就说过不去了。
待楚珩的身影拐进山道口,沈黛秀面微红,轻轻呼了口气,垂下眼帘攥紧手中扇柄。身侧的侍女便走上前去,到皇帝身前行了一礼,双手捧着一枝桃花躬身举过头顶呈了上去,低头恭声道:“公子,《诗经·溱洧》云:‘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今年立春早,眼下芍药未开,我家姑娘以桃花代芍药,愿献予公子。”③
沈黛垂着眸子,紧张得指甲都要掐进掌心里。
他那样英俊,一袭简单到没有祥纹瑞饰的水色绸衣也能穿出旁人难以企及的无双姿仪。
初进京的时候,在宣平街上,沈黛掀起车帘一角,隔着车马人群悄悄地看过他一眼。
因为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嫁入九重阙,所以在庆州堰鹤城时,她就了解过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