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行经三代帝王,才有今天初具雏形的模样。
在世家盘根错节的大胤,门阀势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皇帝想要让选官选才的制度走去更好的轨道,想要平凡布衣也有可期的未来,仅有停行卷是不够的——这只是个开始。
颜相以身为祭,铸成了“文治”。若要再进一步、要治标也治本,便得靠“武功”。
五年前的齐王之乱是凌烨夺回天子权柄的开始,如今敬王谋叛,便是他清洗世家门阀、成全“武功”的契机。
倒是要看看,云昌宛三州能钓出多少要宰的鱼来。
苏朗年初去查昌州舞弊案时,萧高旻借他之口给帝都提了条线索,说定康周氏这几年私底下做起了南洋香料的生意,货船行经大胤东海海域,入境时却避开了颖海港口,选择了更远也不够便捷的怀泽港。
定康周氏背地里投诚于敬王,皇帝是知晓的,当初苏朗和叶星珲是去查舞弊,知悉此事后并未贸动,欲擒故纵了一把。
现下再过两月便是苏朗祖父老颖国公的大寿,苏朗自然要回老家,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往东海去,迟早能查清那些南洋香料底下的玄机。
星珲自然要跟着他的债主,两个人就在鹿水辞驾,晚几日就回颖海城。
临行前,楚珩去了趟鹿水陵园,在墓前给小师叔上了炷香。此行踏出陵园的门,待他回去帝都,便要拿回自己的剑了——曾经被他丢了的明寂。
他想要和小师叔说一声。
是过往的终结,也是新的开始。
明远在天有灵,不会怪他。
……
坐马车回帝都毕竟慢些,行了两日有余,他们来到中昌宛三州交界。
正是下午,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怕变天雨势加大,他们便没有再赶路,路过馆驿时暂住下来,歇了歇脚。
进去时用的是天子影卫外出公干的名义,驿丞分毫不敢怠慢,备了最好的几间上房。
凌烨和楚珩先上了楼,习武之人耳力敏锐,正换着衣裳,忽而听得馆驿外响起了一阵纷杂的马蹄声。
起初并未多察,只以为是过往的差吏行人,凌烨将外袍挂在衣桁上,一转身却看见楚珩眉头拧紧,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同时极致地收敛内息,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戒备状态。
凌烨皱了皱眉,不多时就听见外头传来勒马的嘶鸣,离他们很近,就在院外楼下,但来的并非寻常差吏,每一个都是武道中人,而且全是高手。
凌烨往窗台边走去,楚珩却一个闪身行至他面前,伸手将他挡在了身后,同时轻轻推开了一条窗缝,向下看去。
果不其然,这群人身后的马车上镶着的是苍梧方氏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