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都有他的歪理!
楚珩心想大白天和晚上被窝里那能一样吗?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跟这人讲了,直接转头看向几步之外的祝庚:“去给我拿件袍子。”
小祝公公被皇后殿下点了名,不敢不去,可觑了觑旁边“虎视眈眈”的陛下,又不敢去。左右为难,只好苦着脸跪了下来,求他们俩先分辨个明白。
楚珩瞪视着凌烨。
两个人僵持几息,眼看楚皇后就要炸毛,陛下率先退了一步,招手示意祝庚起身,附耳过去吩咐了几句。小祝公公望了望皇后,低头应是,下去准备了。
有的衣服穿,楚皇后这才愿意盥洗。那金链子仍铐在他脚上,但昨晚他为了求饶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不解了”,这会儿凌烨肯定不会给他松开,楚珩自知眼下无望,索性退而求其次,等晚些时候再去跟凌烨磨。
待他洗漱完,祝庚也捧着托盘回来了,楚珩伸手正要去拿上面的放着的衣服,目光触及,倏地睁大了眼睛,“这……”
凌烨接过手,将这袭半透明的水色轻纱拎了起来,“这是南海出的鲛绡,年初新贡上来的,尚衣局制了这件纱袍,本打算留着夏天穿,不过现下倒也合适。”
正值暮春时节,明承殿内室里还燃着暖香烘炉,确实不冷。可这么一件薄纱直接罩在身上,跟不着寸缕有多大区别?
楚珩的脸又烧了起来,要么不穿,要么穿了跟没穿一样。凌烨拎着鲛绡纱好整以暇地站在床侧,肯定不会再给他别的选择。
小祝公公非常有眼色地领着内侍们退了出去,楚珩纠结一阵,还是接了过来。
鲛绡轻柔丝滑,只有薄薄的一层,穿在身上仿若无物,只是让楚珩心里有了点着衣的安慰,不再那么难堪羞耻了。纱袍是水色的,半透明的质地,他白皙修长的身子掩在其中,若隐若现,行走坐卧都有种别致的朦胧美感。
落入凌烨眼底,那便是说不尽的缱绻风色了。
凌烨眸光暗了暗,回到御案前屈指扣了扣桌案,敛下起伏的心绪,道:“御前侍墨,过来伺候笔墨。”
“嗯?”楚珩微讶,“我还没吃饭呢,就让干活,早膳上来了没有?”他嘴上抱怨着,朝外吩咐了一声,还是依言走到御案一侧,取了墨锭替凌烨研墨。
而今已是四月中旬,上个月进京朝见述职的各路王侯家主已然纷纷启程离京,但朝中诸事却不减反增。
年初昌州州试舞弊案发后,帝都派了新任学政主持重考,如今桂榜已出。帝都即将要迎来停行卷改制后的首次科举会试正科,亟待筹备。夏季将要来临,澜江分流、治水防汛的事宜也是头等民生大计。尚书台会同底下六部都忙了起来。
这些明面上的政事,朝廷都有章程,而真正需要皇帝亲自去计议的,是九州这潭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暗流——敬王蠢蠢欲动,以科举改制损伤世家基石为引,诱之以利,兼拿方鸿祯的名头威逼,勾连了云昌宛的一些世家跟他站队。凌烨要借这个契机放长线钓大鱼,将世族林立的大胤南半江山彻底清洗一遍。如今线已经放出去了,网也要跟着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