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闻言没说什么,只道:“你心里有数便好。”他略略叮嘱了几句,便让楚珩去当值了。
楚珩应声,转身退出书房,朝敬诚殿的方向去。
昨日才下过雨,青石地面上有些低洼处还残存着积水。辰时朝阳东升,日光洒在楚珩身上,谢初眼角余光瞥见他的背影,正欲收回目光,他眉心一动,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直直望向楚珩。
方才有一瞬间,谢初感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异样。
楚珩将要走出门外,谢初凝视着他的背影,从头到脚,谢初耳尖微动,忽然发觉楚珩走路的脚步很轻。
习武之人耳力敏锐,谢初更是内功高深,但是他凝神细听,却很难察觉楚珩踩在有水地面上的声音,说句“踏雪无痕”也不为过。这样日常行走的身法,并不像是一个武道入门者该有的——哪怕他会轻功。
楚珩已经踏出门外,谢初的眉头皱了起来。
……
晚霞挂在天边,陆稷一扫前些日子的郁气,一边往武英殿的方向走,一边眉飞色舞地问:“哎,楚珩,你怎么知道他那一招使出,空门在哪的?”
楚珩随口胡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漓山观剑观得多了,自然就能觉出点门道了。”
他顿了顿又道:“大道至简,衍化至繁。万变不离其宗,帮你看这一次,下回自己想吧。”
“行!谢谢兄弟!”
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然到了武英殿门口,适逢谢初大统领从殿里出来,两个人行了个手礼问好,谢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目光在楚珩身上停了一瞬。
方才楚珩和陆稷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能一眼看破禁军精锐的破绽,再联想早上看到的一幕,谢初有种预感,那股异样并不是错觉。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望着楚珩前往明承殿的背影,谢初迟疑须臾,还是觉得要和天子影卫知会一声。楚珩在御前地位特殊,又是陛下枕边人,他的背景容不得任何马虎。
……
今日御前领值的是容善,谢初到影卫驻地时,凌启恰好就在,见到他这时候来,微有些讶然。
都是多年老相识了,谢初掩上门,没有多言,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在御前见到楚珩,有没有发觉过不对劲?”
凌启拿茶壶的手微微一顿,看了谢初一眼,“怎么?”
谢初沉吟片刻,将发觉的异样讲了一遍。
谢初身为武英殿主,功力之深厚,能让他觉得深不可测的必不会是小人物,这是起疑了。
凌启心知,从前楚珩压境封骨,内功被限,行走之时自然不会“踏雪无痕”。今非昔比,他现下已然恢复了全盛时的状态,加上陛下知悉了真相,其他人楚珩就不在乎了,他不再小心翼翼地刻意装演,被谢初看出端倪就不足为奇了。
凌启执壶斟茶,平静道:“你说楚珩啊,陛下查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