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不,不是。朝廷所定农税,应当,应当是二十五取一……”
“噢!”薛继面露恍然之色,随即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凌厉:“本官怎么听说朝廷定的农税十取一令黎县百姓负担不起,在你知县衙门外举牌反抗?何大人是个好官啊,替朝廷将赋税减至二十取一,百姓甚是爱戴你何知县啊!”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沉,薛继这哪是捧他,这是说反话讽他呢!
何大人这下是跪也跪不住了,从他开始干这勾当那一日起就该料到有今日,只是源源不断白花花的银子送到他府上,进了他库房,他早已忘记了这一点儿惊恐,愈发迷了心智。
如今他自以为荣华富贵在手,却不知铡刀已经悬在了头顶。
“大人,薛大人,绝无此事啊!下官不知您在说什么,这种话可不能胡乱讲!”
人在将死时总想着挣扎一番,何大人也不例外,他心想着既然薛继还未拿出证据来,那就是还未到死路上。
薛继怎会让他失望呢?这便从袖中抽出了在黎县寻来的旧告示,睥视了一眼堂下跪着的夫妾二人,冷哼一声,将物证拍在了桌上。
“你何知县亲手写的告示,还一张张贴在黎县各家各户门前。”
薛继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残旧的纸张,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催命似的搜刮民脂民膏时怎么没想到会给今日埋下祸根?”
何大人已是满头虚汗,眼皮子一沉险些就此昏过去,可他硬是撑着逼迫自己清醒。
他抬头看向了薛继,心一横,争辩道:“大人冤枉啊!前些年朝廷与北边胡戎开战,确实增收了赋税,这告示便是那时下发的啊!”
“到了我这儿你还指望着狡辩呢!”薛继不知该怒他胆大包天还是该笑他无知可笑。
“是,朝廷与胡戎开战是增收了农税,此事还是我与当今户部尚书陈渝亲自办的,我记性可不差,此事乃是庚和二十二年的旧事!
庚和二十三年起我与陈大人下至江南江陵两州郡讨收粮草,朝廷便没再为难过百姓,恢复了二十取一。你这告示上分明写着庚和二十三年四月,你如何解释!”
何大人已是百口莫辩,他只知道薛继从京中来,在户部待过一阵子,后来调去了兵部,再之后就沦落到了乾州。
他如何算计也想不到,他试图糊弄过去的赋税之事薛继了如指掌,更想不到他用来挣扎的借口正中薛继下怀。
“我,我……”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