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的人笑了:“陛下不肯答应?这是心虚罢。”
薛继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狂妄。
敢在朝堂之上如此质问天子,这人太狂妄了。
再仔细打量一番,好像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顶了天了就是御史台一个五品小官,怎么就敢出此狂言?
徐阑看明白了,啧啧轻叹,在薛继耳边小声说:“这是来送命的。”
薛继稍微挑起了眉眼,看了看他。“御史台就这么多不要命也要说点儿话的傻子?”
徐阑被他这话逗笑了,他倒是耿直,连傻子二字都明着往外说,让程不惊听了可不得跟他打一架?
“我的意思是,他这是替人送命来了。”
这一回薛继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替人」送命。薛继稍加思索,目光下意识挪向了平静得出奇的安王,还有陈渝。
这两个人的状态不对劲,太过平静了,让人很难不怀疑眼前的事情跟他们有那么点儿关系。
“看热闹不嫌事大?”薛继皱了眉。
“等着手渔翁之利呗。”
秦胥愤怒之下说起话来与训斥臣下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偏偏不长眼的言官还在为查证齐贵妃一事争辩。
“若不开棺验尸,臣恐陛下难以服众。”
“为何难以服众!”秦胥怒急了,高声斥道:“母妃如果真是父皇赐鸩赐死的,为何不曾牵连齐氏?是,母妃没有葬入皇陵,可先帝在世说的清清楚楚,只有元后一人能葬入皇陵!令建陵寝的可不止母妃一人!”
“就为了你们口中的谣言,你们逼迫朕开棺查证惊扰母妃清静,朕看是你们一个个憋着要造反啊!”
没等百官再争辩什么,秦胥直接一甩袖子退了朝,留下满朝文武各自交谈,殿上只剩下议论纷纷。
只听太监高呼一声:“退朝!”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了,还剩下零零星星几个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的言官,这会儿正恨不得冲进后殿继续争辩呢。
——
如薛继和徐阑所料,此事背后有人撺掇着推波助澜。
秦胥没答应百官要求的开棺查证,那些闲不下来的言官谏臣这就准备好了一日一封奏疏往上递送,御书房的桌案上已经几乎堆叠不下了。
奏疏递上去之后都被原封不动退回了,一个字都没批复,言官不死心,继续上疏,甚至改成了上午下午各一次,就这么个催促法,秦胥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吩咐了中书省收到奏疏直接打回,可怜这些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几千字,还没进到御书房就原路返回了。
这些官员忍不住了,三五成群在茶馆里酒楼中开着雅间商议细情。
初夏还未到来,紫宸殿门外渐渐聚集了不少大臣,他们整日整夜的跪在殿外撑着,大有秦胥不正面回复就跪死在这儿的意思。
薛继几次出入御书房,看见此情此景,心里头暗自感叹——这个场面有些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