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稀稀疏疏有那么几个存着好奇或是惋惜的身影,都只是伸长脖子往里看,没有一个愿意进去,哪怕是在门外悼念的。
大门敞开着,门口却没人守着。
也是,这种时候人人避之不及,谁会没事儿进这晦气地方呢。
薛继下了马车,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缓步进了陈府的大门。
进门之后,他听见了争吵的声音。仔细辨认这声音,应该是安王和婉玉公主。
“我都说了没有兵符,有我也不会给你!子良就躺在里面,他为什么死的?就为了一个破兵符,为了你心里那点痴念!”
“你既然知道他为了什么,你怎么忍心让他一生的追求就此落空?你这是要他死不瞑目!”
里面又传来了低声啜泣。
“他已经去了,你就这么上赶着去陪他?他一生追求乃至身死,都是因为你不切实际的幻想,时至今日你还不愿意清醒面对现实吗?”
薛继在门外停下了脚步,有些尴尬地一字不差听入耳中。
安王轻嗤时余光扫到了门外的身影,脸上神情僵住了,张了张口,又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还有人会来。
既然已经看见了,那就没必要再躲了。薛继走进正堂,拱手俯身一拜:“臣拜见安王。”
安王的目光有些复杂,眼前这人曾经受他重用,也曾同处一室谈笑风生。只是……如今连引荐此人的陈渝都走了,只剩他一人孤独无依。
“薛大人来送子良?”
“回王爷,是。”
安王沉默了片刻,显然不打算与他多言,只将紧紧握着的拳头藏在衣袖中,压抑着不甘与愤恨,最后看了婉玉公主一眼,转身往外走。
“王爷!”薛继喊住了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神差鬼使般开口,夹杂着担忧劝了一句:“别争了,何必以卵击石。”
安王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故作镇定的轻笑:“你在嘲讽我?”
“臣没有这个意思。”
薛继无奈,他说再多实话都像是在嘲弄讥讽,劝再多忠言也像是落井下石,安王已经陷进去了,除非陈渝在世,否则谁也劝不动他。
安王拂袖离去,堂前剩下薛继和婉玉二人。
婉玉公主轻轻擦拭眼角,将盈眶热泪拂去,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了声:“多谢薛大人还愿意来。”
“哪儿的话,论起来都是一家人。”说罢,薛继看向了正前方摆在中央的灵位和棺椁,低声问了一句:“他……在里面吗?”
想起上一次见到陈渝,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前两日还想着约他见一面,有些话劝上几句,说不定还能悬崖勒马。
谁曾想,再也没有机会了。
婉玉公主面露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连他怎么没的,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上面那就是个空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