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薛继稍稍颔首,好言哄着这主儿:“哪儿能寻思这个,不是都盼着您万寿无疆嘛。”
秦胥不以为意,成天把二字挂在嘴边的人多了,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古来又有几人活的过百岁。“江晏一走,这丞相的位子可就空着了。朕听闻京中流言不少,尤其是关乎你的……朕想知道,你怎么看。”
薛继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目光垂下直视地上的砖石,心道这绝不是随口一问,其中一定有陛下的深意。
难保他不是存着试探的意思,试探他的野心。
于是,他道:“臣以为,是百官高看。论及资历,臣不及于大人,论及亲厚,臣不如徐大人,论及学识,臣不及诸位同僚远甚,论及出身,臣不过是商人之子。臣何德何能,岂敢贪图这一国相位?”
秦胥声音冷了些:“徐阑也就罢了,你还敢提于桓,他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大理寺尚未定罪,臣不敢妄言。”
秦胥笑了,他放声大笑,末了,看着薛继张口质问:“你的意思是,朕看走眼了,有眼无珠用了你薛继?”
“是陛下抬爱。”薛继低头继续应道。
“朕说过不喜欢这些个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嘴脸!”秦胥拍案呵斥一声,瞠目瞪着他道:“你明明有野心,为何非得藏起来?”
薛继一时有苦难言,试问有谁敢真正在天子近前显露本色?曾经于桓倒是真性情,这会儿不就穷途末路了吗。
“这暂代丞相事务繁多又不是真丞相,臣还是贪图清闲。”薛继假作玩笑般推脱。
秦胥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神情之中难免夹杂着许多思绪。“你越来越像他们了。”
谁?薛继心里下意识问了一句,很快自己就得出了答案,无非是朝廷上那些个圆滑世故的官员。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所难免。”
秦胥随口问及朝中事务,薛继都一一应答了。时间悄然流逝,眼看着又该到圣上休息的时辰了,他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门外即刻传来了尖细的声音。
“万岁爷,您歇息一会儿吧,膳房又送药膳来了。”
听见声响,薛继稍稍一愣,下意识看向座上的秦胥,不出所料在他的脸上看见了烦躁和不耐。
他原想是不是该自觉跪安了,还自己在心里琢磨着措辞。就是此时,门外的太监又扯着嗓子通报了一声。
“陛下,冯大人求见。”
冯明检,大理寺?薛继低着头,心里涌出了万千思绪。既然冯明检来了,那必定是朝中贪腐案子有了进展,他还在这儿……实在是不想听这不该听的东西。
薛继试探着问了句:“那臣告退?”
秦胥不耐地挥了挥手,随即挑眉道:“去吧。让冯明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