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赌就赌,我下注!”
一时之间左右几桌的人都围了过来,有的是兴致高涨跟着赌钱,有的是闲着没事看个热闹,他们没有注意到提起这事的人嘴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人是谢知希,当年薛继从乾州带回来的孩子,他如今也二十多岁了,考了许多年科举愣是没中,起初薛继还替他着急,时间长了,工作又忙,渐渐就忘了这回事儿,由他自己折腾去了。
谢知希平日里虽然没放弃读书考取功名,却比以前少了几分淳朴,薛继不搭理他,他就只能自己找事儿做,寻个生计,闲来无事就混迹各种茶馆酒肆,有时跟文人打交道,有时跟长舌妇孺打成一片。
薛继听闻此事,只是叹息一声,没再过问。
等到天色暗了下来,谢知希一拍手上的账册,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男子,以炫耀的口吻笑了一声:“看见没,准备发横财吧。”
男子好奇得很,盯着他手里的账本问道:“谢兄,你怎么这么肯定是薛大人?万一押错了,这不就赔大发了。”
谢知希不屑地摆了摆手,笑的张扬极了。“我跟薛大人什么关系,我能不知道?”
男子听这话有些不忿,小声嘀咕一句:“关系这么近,怎么没见你跟着平步青云呢……”
声音再小,两人的距离也就这么点儿,这话没逃过谢知希的耳朵,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他心中。
他压下心中的不平,厉声辩道:“薛大人行事清白如清风霁月,岂有枉顾律法行旁门左道之理!”
男子心里又暗道一句,那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
谢知希没再和他争论,收好了账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
——
七月,徐阑当廷举荐薛继为相,震惊朝野。
“徐大人怎么能把相位拱手让出?陛下分明是属意他啊……”
百官之中传来了窃窃私语声,人人都揣着疑惑,看不懂眼前的景象。
如果说是假意客气,那应该是在陛下询问之后才推辞,怎么会主动提及?
再看那尚书令薛继,道了声多谢,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一句多余的恭维都没有,这是要顺势应下啊。
议论声还未停歇,只听上面传来一声轻咳,秦胥缓缓站了起来。
见状,方才还络绎不绝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只听座上的天子沉声道:“准……”
这一个字,又激起了千层浪,准?什么意思?准徐阑所奏?那意思是薛继要当丞相了?
话音落罢不足片刻,一旁的太监张玉手里握着圣旨上前两步,只见他一抖袖子横抱拂尘,举着圣旨一字一句宣读。
尖细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除了风口浪尖上的两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薛继看了徐阑一眼,心里有些复杂,像是压了千斤重担,又因多年期盼一朝成真有些压抑不住的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