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理寺!”
正午,一驾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前,这马车可不是寻常达官贵人,这是天子驾临。
冯明检听人通报,忙起身出门相迎:“陛下万岁,您刚恢复些,怎么到这儿来了?”
秦胥摆了摆手,道:“进去说……”
两人进了正堂,下人识趣地退下了,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秦胥轻轻敲了敲身旁的矮桌,冷声道:“冯明检,你是聪明人,如今薛陈二人党争夺势,你又何必插手?”
冯明检坐不住了,起身朝着他拱手欠身,辩解道:“此事虽由党争而起,可刘御史弹劾之事并非子虚乌有。”
秦胥请嗤一声,显然不以为意。“那依你说,他这罪要怎么判?”
“光是姜氏余孽这一条,就已是死罪难免。不单是他,江陵薛氏都难逃罪责。”冯明检坦然道。
秦胥脸色变了,眉头紧锁着,扶着一旁的桌子身子向前倾,紧紧盯着冯明检的目光,沉声问道:“当年姜氏满门抄斩,如此决绝,当真合乎礼法?”
冯明检心底一紧,难得不敢说话了。心里挣扎着犹豫了许久,才平静答道:“臣不敢妄言,旧账难查,但江陵薛氏偷渡罪臣余孽是不争的事实。”
秦胥厉声喝道:“有什么旧账不能查?朕命你彻查!”
冯明检无奈了,再欠身一拜,劝道:“陛下,就算是不计姜氏余孽这一条,以薛继假公济私的诸多行径,也足以死罪了。”
这话让秦胥怔住了,薛继以权谋私做的那些事他并非不知,可这些……怎么就成死罪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
“只是「足以」死罪,却未必非死罪不可,是吗?”
“陛下,何必呢。”冯明检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秦胥攥着拳头捶响了一旁的桌面,颇有小孩子闹脾气的模样,怒道:“朕命你此事作罢!”
说来也奇怪,明明前些年处处看丞相不顺眼的人是他,如今到了处决丞相的时候,他又不肯了。
冯明检看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只是家训向来就五个字「尽公不顾私」,这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哪怕是陛下的意思。
“恕臣不能从命。”
到最后,秦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紫宸殿中,只知道自那一日起,他身子又开始恶化,时不时昏迷不醒、徐皇后整日陪在他身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秦胥每回醒来问的话题都躲不开丞相薛继,他一再逼问,身旁伺候的人却不敢说。
如今薛继的案子已经牢牢握在了陈绍的手里,短短半个月,谁也不知他从哪儿挖出这么多大大小小四十多条罪状,大手一挥直接给判了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