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撒在薛继的身上,他站立在刑场上,看着远处皇宫的方向,也不知为何,心里一揪一揪的作痛。
一滴汗珠从额头顺着鼻翼流下,滴在了刑场的地面,很快就被炎热的天气蒸干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钟声。
薛继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远处。
这是丧钟!
“不好!”陈绍听见声音,顿时大惊,也顾不得到没到午时三刻,直接将手里的令箭掷向地面,高声喊道:“行刑!快!”
一旁的官员听见丧钟声响都已经愣住了,再听陈绍如此仓促下令,更是惶恐不安。
“陈大人,时辰还没到呢……”
陈绍仿佛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再顾不得什么表面上的功夫,指着身旁的官员破口大骂:“管他娘的时辰!圣旨写了要他死!陛下都驾崩了,还不送他去陪一程吗!”
薛继身后立着的两个官员摁着他跪倒俯身,那刽子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刀,看了看陈绍,又看了看薛继,终于灌了一口烈酒,扭头喷在了刀刃上。
手起,刀落……刀到底还是没落下。
“刀下留人,圣旨在此!”只见一骑快马闯入刑场,徐阑抽出腰间佩剑快狠准地飞向刽子手举起的刀,将那刀打落在地。
陈绍眼睁睁看着差一点就砍在薛继腰间的刀被打飞出去,猛的扭头怒视徐阑:“徐大人,你这是何意!”
徐阑看了一眼刑场边上的日晷,沉声质问:“我倒想问问陈大人这是何意,未到午时三刻提前行刑,你有违大周例律!”
陈绍无言以对,只能死死的盯着他手里象征着圣上亲临的令牌,眼中只剩下怒火和恨意。
徐阑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面朝观刑的百姓,高声宣道:“先帝驾崩,立下遗诏,赦免丞相薛继,准其告老归乡,薛氏一门恢复姜氏!”
话音落下,徐阑上前蹲下身子要替薛继解开锁链,却被他抬手拦下了。
“来不及了。”薛继动了动嘴,吐出了四个字。
徐阑这才发现薛继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唯独嘴角上扬,流露出几分欣慰。
“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见一旁的陈绍仰首大笑,笑的不能自已,只看那神情,仿佛已经接近疯癫,叫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薛继喘着气稳住声音,艰难地说道:“他早就料到了,他不会让我活过午时三刻。”说话间,隐隐发黑的血迹顺着他嘴角蜿蜒流下。
徐阑扶着他的双手不住颤抖,张口时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他下毒了?”
薛继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心里还忍不住自嘲——陛下、王爷、秦胥,到最后还是我来陪你走着一程,你说你这么多年的猜忌……又是何必呢。
徐阑轻手轻脚的松开了薛继的身体,有些不忍地看着他合上双眼,缓缓倒下。
一时怔神,好一会儿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徐阑从袖中取出一物,一把被烧的隐隐发黑、雕着五爪金龙的匕首,将它轻轻放在薛继的身边。
缓了一口气,徐阑站起身,目光之中透着寒意,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令牌,沉声下令:“即刻将刑部尚书陈绍押入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