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笔颔首道:“多谢乔相挂念。”
乔郁又道:“先前元将军的信上说,是崇州守与梁细作里应外合,梁军兵分两路,一支攻并无防备的兖州,使将军分身乏术,不能驰援,一支攻崇州,长驱直入。”
元簪笔道:“是。”
“崇州守见战局扭转,先杀细作表忠,后在狱中自尽,”乔郁轻飘飘地说:“按国法,本该送到中州再行处置,但既然人已经死了,陛下只令诛杀三族,其余亲眷流放,”他顿了顿,“尸首挖出,挂在城楼上曝尸半月而已。”
他笑容明艳,说出来的话和他脸上的笑毫无干系。
沈鸣玉听得头皮发麻,元簪笔脸上本就少有表情变化,听见乔郁的话,神色木然,淡淡道:“国贼伏诛,大快人心。”
“广宁侯已回中州,”乔郁道:“广宁侯虽于崇州一战无功,但他毕竟在战中断了右腿,陛下令革去一年俸禄,在家反省三月。”
此话一出,元簪笔虽仍没什么反应,连沈鸣玉都觉得愤愤不平,崇州城破与这位广宁侯撇不清干系,若是他早做决断,怎么也不至于梁军大破崇州,他广宁侯逃跑时摔断了腿,受伤竟能和这天大的过错相抵,无非因广宁侯是皇后之弟,被皇帝看着长大,如同亲子罢了。
再看看他身边这位元将军,因掌管西境五州的虚名,崇州城破,他平叛非但有功,还得回中州请罪。
皇帝让他找得证据,说不定就是为了元簪笔回中州时论罪。
沈鸣玉捻了捻指尖,手上一层冷汗。
他与元簪笔无冤无仇,本是奉公办事,可元簪笔又确实救了他,令他左右为难。
乔郁道:“崇州兖州一事,处置三十二人,两人自尽,剩余三十人押往中州,不过,本相却觉得还少一人,元将军觉得呢?”
元簪笔本来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乔郁叫他,回神看乔郁。
乔郁笑容愈发粲然,“元将军觉得如何呢?”
元簪笔略一思索,慢吞吞地问:“是我?”
第4章
乔郁眼睛黝黑漂亮,含情脉脉似的,仿佛眼睛里只能看见元簪笔一个人,他哦一声,尾音上挑,颇感意外似的,沈鸣玉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元簪笔这突如其来的幽默,乔相却一改从前,脸色骤然冷了下去,只一抬手,数十把刀已抵在了他二人面前。
船已离岸,身后便是滔滔江水。
沈鸣玉这一天大起大落太多回了,一时有点麻木,心中惊恐的同时还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番乔郁变脸速度之快当真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