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笔将来龙去脉一说,乔郁道:“跑了也是好事,梅应弦未必愿意和我们合作,他弟弟好像不太聪明,这是好事。”他捞起地上的纸,递给元簪笔,“你看看如何?”
元簪笔一目十行。
乔郁道:“青州十之有四已在叛军手中,叛军最为猖獗的地方也是水患最严重的地方,官府不作为,既不镇压,也没有能力放粮,才导致了今日局面。邵陵作为青州主城,绝对不能丢,”元簪笔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点笑意,乔郁不知道在元簪笔心里自己成了什么人,“至少在我们手里不能丢。”
“邵陵城中尚有存粮,城中百姓可以维持,邵陵城必须严令离开,本相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内应。世家更是如此,梅应琴都跑了,还有谁不愿意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可以走,但是多年搜刮的财产、粮食必须留下。一人三万担,邵陵可有随时城破的危险,我听说叛军会杀富贵人家,把粮食拿出来分给百姓,这三万担算是保命钱,不多。”
乔郁看着哪里像个丞相,分明像个土匪。
“还有,邵陵不缺粮食,但是青州剩下的七城可不然,我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筹措到粮食,送到其他七城,”他眼睛一转,“两个问题,一,粮食从哪来,二,谁来押送。”
“青州军尚有青壮年,武装起来勉强算乡勇,我们此行还带了二百余人,将能用的千人小队,将中州军分批编入,押送粮食。”
“你不怕他们带着东西跑了?”乔郁戏谑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这时候的军队与野兽无异,你派去的几个人怎么管用?”
元簪笔反问道:“乔相要怎么做?”
乔郁道:“先将梅应琴克扣的军饷补上,将军饷先都折成粮食。讲清其中利害关系,不愿意前往者可以直接返乡,愿意去且将粮食押送到的,官升一级,俸禄同样先换成粮食,若是去了后再有悔意或者干脆与叛军勾结的便直接杀了。这几日青州军必要整肃一番,凡扰乱军心者一律杖杀,不论身份。我们带来的中州军皆是精锐,选精干者陪着押送,功成者上报朝廷嘉奖。”
青州远离边境,少有战事,因此军纪松散,将士都无晋升机会。
乔郁用重典,亦用重赏。
“虽说能解甲归田自然好,但总有人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乔郁道:“那粮食从哪来?”
元簪笔扶着乔郁的榻,“这就是。”
乔郁笑呵呵地说:“你啃一个给我看看。”
两人明明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却都不明说。
元簪笔道:“乔相已决意让世家出力。”
“囤粮居奇,”乔郁笑道:“青州不是没有粮食,而是被人囤积起来了。朝廷无粮而世家满仓,明明都是从别处无灾处打通官府关节以低价偷运来的,却要朝廷和百姓出重金购之,以及朝廷送来赈灾的粮食,都被他们克扣瓜分不足二成。本相只要他们出粮,没要他们的命,已是天下至善了。”
元簪笔道:“拜帖。”
乔郁故意装傻,“什么拜帖?”
元簪笔道:“方家的拜帖。”
乔郁笑,抽出拜帖扔给元簪笔。
“元大人,这可是联名的拜帖,青州有名有姓的家族可都在这了,我们要是让他们出钱出力,大概会彻底得罪大半朝臣。”
元簪笔嗯了一声。
乔郁手荡来荡去,“让我猜猜元大人会怎么办。大人会轻声细语,大讲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