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先生望着乔郁,“乔相当真不知吗?”
乔郁反问:“本相应当知道什么?”
羽先生几乎在冷笑了,“陛下哪里是心忧天下?他只是不愿世家势大,重蹈宁佑十年的覆辙罢了。就连宁佑改革,都不过是陛下平衡朝局想出的应对之法而已!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若无人撼动陛下的权柄,难道我们的陛下会睁眼看看他丹陛之下的黎明百姓吗?!”
若只是世家与官员勾结克扣赈灾钱粮,皇帝怎么会在意?
若只是死了十几万人而无人反抗,皇帝难道会派元簪笔与乔郁来吗?
这位陛下的目光从未向下看过,吏治昏聩,朝廷混乱,皇子之间彼此争斗不休,怎么不是这位陛下一手平衡的产物?
要是没有叛军,恐怕皇帝还在自鸣得意自己的手段吧!
羽先生苍白面孔血气上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喘了口气,“乔相,青州水患几十年,皇帝要是当真有心,早就派人治河了,他默认官员贪渎,不过是听之任之带来的利益比雷霆手段带来的利益多得多。青州水患,死者百万之众,我今日所做所为,不过为一个天理公道。”
乔郁平静地看着羽先生,他知道哪怕叛军真的攻下青州,羽先生也命不久矣,他就快死了。
一个久病缠身的将死之人,还能有如此心力,步步为营,也真是……令人赞叹。
“很多年前,我听说元簪缨死时陛下痛哭,在宗祠面壁三日不饮不食,年年祈福,祈愿元簪缨来世无忧,”羽先生露出一个苦笑来,“这百万人,陛下是否正眼看过呢?”
……
腥风阵阵。
居且并没有如许栀所想的那般城破如山倒,而是应对得当,反击迅速。
许栀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城楼,他长发束起,随风飘扬,抹去了妆容,他其实是个相当清秀漂亮的少年。
他得知了羽先生的消息,原以为万无一失,先前城中也并无防备,此刻攻城车已在城下。
城楼上突然有了响动。
他眯起眼,只看一团团黑色。
许栀愣了愣,高声道:“传令下去,退!”
但已来不及了,半透明的油泼天而下,城下的将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浇了一头一脸。
下一秒,数千支箭倾泻而下,箭头有火,遇到了油一瞬间便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