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突然道:“本相受伤了。”
他分明一点事都没有!
乔郁晃了晃手臂。
元簪笔干脆半跪在他面前,伸手将他的袖子挽了上去。
铁甲冰冷,贴在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战栗。
他手臂光滑,没有半点伤痕。
乔郁在他耳边道:“元大人为何急着赶回来?”
元簪笔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局势平稳。”
乔郁道:“本相问的是,你为何回来了。”
元簪笔抬头,正对上乔郁的眼睛。
乔郁眼仁乌黑,仿佛是黑夜中的大湖,稍有不慎,便能溺死在水中。
乔郁几乎能看见元簪笔眼中的窘迫了,仿佛被逼入了绝境又无计可施一般。
魏筎与羽先生面面相觑。
乔郁道:“魏大人,先将羽先生送到别处安顿,本相和元大人还有话可说。”
魏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拽着羽先生一同出去了。
羽先生很有一个阶下囚的认知,并没有多说什么。
元簪笔清了清嗓子,道:“多谢乔相。”
乔郁道:“谢本相什么?”
元簪笔道:“谢乔相找到那位……羽先生?”他似乎不大确定羽先生的名字,“若无他的手令,叛军不会这么快就溃散。”
乔郁一笑,“元大人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本相的分内之事,何必言谢,本相也相信将军,若是没有本相,将军也必定得胜。”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梅大人呢?”
“我到后不久梅大人就到了,没有进来。”
他没有复述梅应弦的原话。
梅应弦的原话是:“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药效在那,他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醒来时才发现刺史府都被攻破了,他生怕乔郁死在里面,但好在元簪笔也到了,“下官险些辜负与乔相的约定,差点酿成大错,多亏了元大人及时赶到。”他半点不想面对乔郁,还不知道看见乔郁,乔郁能说出什么话来,遂干脆不来,“大人与乔相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下官就不打扰了。”
仿佛人人都觉得他和乔郁必定有无数的闲话可叙,又仿佛人人都觉得他和乔郁必定不死不休。
乔郁怎么看不出来元簪笔是在拼命转移话题?
饶原与邵陵足有三百里,元簪笔一定是那边局势刚刚平稳就率轻骑赶过来了。
他为何这么担心?
乔郁死了对元簪笔可没什么害处。
就算他真的担心乔郁死了,皇帝对他心存芥蒂,那派人来就行,何必自己来?
乔郁道:“刚刚打完一场仗,又跑来打了另一场,元大人实在辛苦。”
元簪笔道:“分内之事。”
他这句分内之事都要将乔郁气笑了。
他不知道为何,元簪笔这个人能嘴硬成这样,宁可东拉西扯和他说一堆不相干的正确废话,也不愿意简简单单地和他说一句我担心你。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博得一国丞相的好感,总比令他厌恶抵触着强得太多。
元簪笔并不是个傻子,但却没有一次利用过这样的机会,让乔郁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在元簪笔心中是否毫无利用价值,才让他如此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