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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 照破山河 1023 字 6个月前

    乔郁小声道:“迂腐。”

    元簪缨朝他一笑,竟也不反驳。

    乔郁闷闷地趴在桌上。

    元簪缨脾气太好了,好得乔郁借着师长发怒想要回家都不行。

    哪怕老师脾气再好,也架不住乔郁的不服管教,可惜元簪缨与前者截然不同,他全然不在意自己是否有什么师道尊严,无论乔郁说什么,他都只点头微笑,说得太过火了,他也不过说两句岔开。

    他从前以为元簪缨不过善于高谈阔论,后见对方种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举动,也就勉强算心甘情愿地承认,元簪缨确实配得上他所说的虽千万人而吾往矣这句话。

    元簪笔闭上眼。

    元簪缨重病时消瘦得吓人,笑起来却依稀有几分当年如同月破层云般的谦谦君子的影子,“我死了之后,你会随父亲回去,对吧?”

    元簪笔坐在床边,明知道兄长对他放心不下,却还是缓缓地摇头。

    元簪缨咳嗽了一阵,作伪的程度多些,“我知道了,你果然不想要兄长死也瞑目。”

    元簪笔低低道:“我不回去,我去老师那。”

    “魏帅那也好。”元簪缨点头,“其实边疆要比中州好上许多,大漠风景奇绝,我一直想去,但是公务繁忙,一直没什么机会。”

    “待兄长病好了,我同兄长一起去。”元簪笔道。

    元簪缨笑了笑,又咳了起来。

    他当年风姿之盛,令中州多少未嫁女心折?今日却只剩一把病骨支离,用手一碰,仿佛就碎了。

    “人皆有私心,我也不例外。”元簪缨咳得面上泛红,竟也有了几分血色,“你若和魏帅去西境,无事,就不要回来。”他看着少年人的眼睛,又道:“也不要卷入中州事,有前车之鉴在此,我不愿意,你步我的后尘。”

    他说这话时一直在苦笑。

    故友皆去,一手铸就的事业轰然倒塌,他转瞬之间就从了人人艳羡的权臣成了苟延残喘只为活命的小人,元簪缨心中是何想法,元簪笔想都不愿意想。

    “我原以为我还能救下几个人,现在看来,是我天真。”元簪缨,或许正是活着的人,让元簪缨尚有一口气,“陛下的心思,实在难猜,我确实无能为力。”

    元簪笔是他一手带大,他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少年人想得是什么,“你不必回来,不必为我鸣不平。簪笔,宁佑一案千人皆无辜,唯有我,死不足惜,”元簪缨道:“是我没有识人之明。”

    少年元簪笔哪里听得明白他那句平静之下,几乎刻骨的识人之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秋台等如此行事,诬宁佑党人谋反,我明白他的用意,亦清楚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只是,只是,”他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元簪笔的手,“我绝不想看见你同他们一样。昔日我不满朝中风气,自命清高,朝中多有说我作伪,真心也好,作伪也罢。我不想看见你终年被往事折磨,也不想你学陈秋台谢居谨的手段,唯此。”他手凉得吓人。

    元簪笔回握了兄长的手,却什么都没说。

    他看那人的笑容缓缓消失,最后只道:“别做傻事。”

    元簪缨身上的伤日渐恶化,有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