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只道:“陛下觉得,当年宁王如何?”
宁王当年人望不亚于故太子,在故太子过世后更得先帝喜爱,几次有立储之意。
可惜大约天妒英才,宁王从马上坠下,摔断了一条腿。
皇帝沉吟道:“宁王宅心仁厚又心有成算,深得父喜爱,若非当年的意外,或许今日在这与皇祖母谈天的,就并非我了。”
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清楚的人不算太多。
太皇太后恰好算一个,只是她一言不发,只冷眼看着。
太皇太后道:“陛下先前问过哀家,哀家究竟同先帝说了什么,先帝才会在那天下午,就下旨立陛下为太子。”
皇帝笑容不变,“皇祖母若是不想说,朕绝对不会勉强。”
他几次旁敲侧击,得到的只是这位老妇人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罢了。
太皇太后道:“哀家说,四皇子到底是皇后所生,又素有才名德名,朝中有重臣推崇,可谓众望所归。况且,”她停下脚步,一直在她身侧的皇帝也停了下来,“不立嫡子,而转立庶子,日后不知会起多少争端纷扰,假使陛下立宁王,叫其他皇子作何想法?既然宁王能做太子,那么其他皇子是不是也能做太子?眼下诸位皇子朝中背后皆有国之重臣,立一个不令人信服的宁王,朝中会是怎样场面,陛下比哀家更清楚。”
皇帝点头道:“原来如此。”
太皇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太皇太后道:“陈秋台新丧,就算他罪大恶极,谋反之事证据确凿,亦会有同他惺惺相惜,生出类同之感,非是这些大人都想谋反,而是这些大人,与陈秋台一样,皆出身世家。陛下,无论是方鹤池,还是陈秋台都足够令这些人心生警觉,何况两件事还放在一处。哀家知道陛下的用心,只是陛下尚在壮年,为何不能徐徐图之呢?”
“诚如皇祖母所说,”皇帝道:“我明白。”
太皇太后语气微沉,“连哀家这样常在深宫中,不理朝政的无知妇人都明白的道理,陛下的臣子又何尝不明白?陛下,今日之言不关乎太子,不过是就事论事。挑起此事的人,心思实在可诛。”
皇帝笑容有些微妙,道:“是我一时时差,竟还要劳烦费心,”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说了句,“祖母可知,极力主张此事的人是谁?”
太皇太后不愿表现太多自己了解朝中之事,道:“不知。”
皇帝道:“是乔郁,乔丞相,说名字祖母可能不清楚,就是那个在祖母寿宴之上,被夸好看的小郎君。”
“与元小郎君交好的那个?”太皇太后道。
“是。”
太皇太后心中情绪复杂至极,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