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望着他,眼神让淮王想起了自己少年时见过的待宰羔羊。
淮王觉得自己好像笑了一下,也好像没有笑,他以一种在太子看来相当关切而悲哀的语调说:“殿下多心了。”
淮王的反应令太子如坠冰窟。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太子闭上眼,低声说:“何至于此。”
生身父亲,何至于此。
淮王道:“陛下还是在意殿下的,”他道:“多年父子情分不假,若是陛下当真对殿下无真心,何必非要你一出生便为东宫,”淮王当然知道为什么,无非是皇帝对陈秋台的投桃报李,只是现在太子心烦意乱,这样的话他比寻常时刻更容易听进去,“只是三人尚且成虎,况且已陛下这样的身份,有多少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在陛下面前进谗言,疏远亲近之人。”
太子猛地抬头,“王爷此言何意?”
淮王苦笑道:“难道太子不觉得,自从陛下身边有了一些人后,行事和从前了无相似之处了吗?”
淮王所说的有些人自然是指乔郁。
可怜乔郁虽包藏祸心,但绝没有蛊惑皇帝,不过是皇帝忍了十数年,不打算忍了而已。
淮王清楚的很,却仍要拿这样的话来哄孩子。
太子确实是心慈手软不堪为君,但他也不是个傻子,淮王的言下之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他想,淮王是将我拿来做一把杀人的刀了。
但是,但是……难道他就真的不想杀乔郁吗?
难道他就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吗?这么多年以来,他对于皇帝的种种偏颇打压,就当真没有一丁点怨恨吗?
太子按了按太阳穴,只要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既恐惧又兴奋,几乎要颤抖。
淮王望着自己的傻侄子,道:“皇家素无亲情。”
太子被这几个字砸得如初梦醒,愕然道:“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淮王没有说话,只垂眸看向湖中争抢食物的锦鲤。
红白交加的鱼尾长而曼丽,像是一缕飘在水上的纱。
太子急道:“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