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官道:“元大人,太子与当今是一母所处,形貌之相似连乳母都无法分辨,乔相究竟像谁还未可知!”
元簪笔抬眼。
李女官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悚然一阵,方才升起的胆气登时没了大半,喏喏喃喃道:“因此,就算陛下心有疑虑,也,也不要,”
元簪笔问:“李大人可知在此等事上撒谎的后果?”
李女官颤声道:“知道,下官知道。”她自以为看透了元簪笔的目的,笃定他受皇帝之命前来,“下官不敢撒谎。”
元簪笔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思虑片刻道:“还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吗?”
李女官下意识道:“没,”她猛地收口,哀求般地看着元簪笔。
她之前把事情和盘托出,是为了保自己的命。
她说出这件旧事,是觉得能保乔郁的命。
元簪笔的声音响起,他说:“李大人,我不会杀你。”
李女官呆呆地望着元簪笔,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元簪笔道:“李大人,擦擦眼泪。”
她猛地回神,顾不上取袖中丝帕,拿袖子胡乱地擦了脸上的湿痕。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李大人在宫中多年,有些事不必我来教大人,”元簪笔淡淡道:“我的意思,大人一定明白。”
李女官压着哽咽道:“下官明白,下官定然谨言慎行,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元簪笔颔首。
李女官福身,道:“下官还有事,先行告退。请,请大人放心。”
元簪笔没有回答,目光不在李女官脸上,而是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铃铛上。
铃铛先前可能是金色的,虽然风吹雨打之下早就变了颜色,但在阳光下,仍旧金光闪闪。
铃铛作响,元簪笔的声音混着铃声,听着有种怪异的和谐,“李大人自便。”
女官匆匆转身,快步向前走去,仿佛生怕元簪笔下一刻会后悔一样,但在马上要出竹林的那一刻,她扭头道:“元大人,太子温和,大概,是不会有乔相这样的儿子。”
她没等元簪笔回答就走了。
元簪笔静默地站在铃铛下面。
皇帝,喜欢太子妃,甚至还有可能和太子妃育有一子?
元簪笔性情淡漠,许多事情,他非是冷然,而是不在意,对于他来说,无论皇帝喜欢谁,太子妃又是否和皇帝私通,这都与他无关,纵然是皇室辛秘,他也心中无感。
可非常恰好的是,乔郁有可能是皇帝与太子妃的儿子。
如果是,便不难解释为何皇帝对乔郁万般纵容,更对他的样貌视若无睹了。
元簪笔轻轻地叹了口气,足下一点,飞身将竹林上的铃铛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