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乔郁惊骇非常,心中已是巨浪滔天。
此事与元簪笔没有干系,无论成败与否,元簪笔都可置身事外,皇帝不会对他加以为难,太子敬重世家,更不会对他如何,说不定之后还会以高官爵位诱之。
可他主动请缨,成则已,不成,皇帝无事,皇帝定然会治他办事不利的罪,若皇帝有事,太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乔郁脸被气得发白。
况且斛州情况不明,顾渊渟的地方那么好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皇帝好像第一次看见乔郁如此不加掩饰的情绪,他自然看得出乔郁的愤怒,也清楚乔郁因何而怒,便笑道:“元卿待乔卿的真心可见一斑,乔卿该喜,而非怒。”
“我,”乔郁涩然开口,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只得仓皇地改了,“臣,臣怒臣同元簪笔只是逢场作戏,当日种种不过不愿让元簪笔置身之外,谁想到他居然……去顾渊渟那调兵,”任谁都能听出乔郁话中的怒意,“臣早想同元簪笔撇清关系,如今却越捆越紧,臣如何不怒?”
皇帝便极体贴地开口道:“你若真不想再同元簪笔有什么联系,朕修书一封给顾渊渟,让他杀了便是。”
乔郁微微张口,动作近乎于悄无声息地吸了一口气,道:“一个陈秋台已叫臣自顾不暇,遑论再加元簪笔?”
青年人言之凿凿,显然惯常撒谎。
皇帝望着这张有几分像张昭,又有几分像他,或者说……像他兄长的面容,青年人眼中似有隐忧,但马上就被无所顾忌的神色掩饰过去,皇帝轻笑道;“你同元簪笔的事,朕很乐见其成。元簪笔沉稳知进退,与你性子相反,这样的人在你身边,朕很放心。”
乔郁垂下眼睛,却道:“陛下说笑。”
皇帝问:“你可是因为顾渊渟的事怪朕?”
他的语气温和极了,对于任何一个儿子他都没有过如此耐心,然而乔郁却觉得毛骨悚然,宛如被什么冰凉的虫蛇缠饶了脖子,既叫人害怕,又叫人……恶心。
乔郁道:“顾渊渟狼子野心,若让斛州军冒然进入中州,臣恐生变。”
皇帝恍然大悟似地说:“原来乔相听到元卿去斛州勃然色变是因为担忧国事。”
乔郁躬身道:“陛下能体察臣之用心,是臣之幸,亦是中州百姓之福。”
皇帝赞赏般地点头,似是有几分欣慰地说:“你明白朕心中所想,朕很高兴。”
乔郁心说明白什么?明白太子之事乃是皇帝默许?明白皇帝不会杀他?明白皇帝好些事不言明,两人心照不宣?
乔郁清楚的很,因为清楚自己还有用,故而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