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渟躬身,低声道:“我若将斛州军交出,元大人,”他的声音更低,低得除了两人都听不清楚,小雪拼命往外间的方向靠也无济于事,“你拿什么谋反?”
元簪笔垂眸。
他眼睛秋水似的亮,神情却淬着难以言喻的冷。
顾渊渟道:“纵然还有兖州,你孤身一人从离开中州可不易,况且,”他意有所指,“并非孤身一人。”
“哦,”顾渊渟笑道:“脸色变了。”
左右侍从只见元簪笔神色如常地坐着,别说变了脸色,连眨眼都无,有些疑惑顾渊渟从何得知。
还算了解顾太守的侍从只当他又在胡编。
“我方才说了什么?非是孤身一人,”顾渊渟对元簪笔大约也很有戏弄意气少年的快乐,尤其是元簪笔这等滴水不漏人,“能让你色变的大约不是里面鬼哭狼嚎的小孩,”这句话他没有掩饰,小雪在里面听得清楚,却无一点收声的意思,叫得反而更加凄惨,宛如杀猪一般,“是你那不省心的小情人?”
顾渊渟愈近,似乎都能看清元簪笔根根分明的睫毛,却碰上了个还带热气的东西。
他低头,是元簪笔端的茶。
“太守,”元簪笔将茶送到顾渊渟手上,“茶要冷了。”
顾渊渟接过茶杯,“是不够热了,正好有客,换壶新的来。”
他笑眯眯地直起身,道:“乔相,来的好巧。”
第84章
小雪的惨叫登时收住了,他竭力想往外看看,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肩膀上的那双手,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塌上。
元簪笔面无表情地看他。
明明是面无表情,顾渊渟却仿佛从中看出了几分恼怒来。
帐子一动不动,哪里是有人进来了?
顾渊渟笑眯眯地说:“上当了?”他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奇了,我们的皇帝陛下竟没问太子之事。”
元簪笔起身,绕过屏风去里面看小雪。
顾渊渟便隔着屏风同他说话,“诸位皇子中,只有大皇子曾经掌兵,尚算个将才,眼下皇帝除了你无人可用,”他语调中流出几分笑意,“他才不会令自己受制于人,想来大皇子不日就要到了,自家人用起来大约比外人放心。”说完他猛地想还被关着的太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未必。”
小雪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元簪笔。
元簪笔看他这幅模样,好笑又心疼,伸过手去,道:“这是在给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