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袁曜,面色无悲无喜:“西仁哥不在了,我是他的未亡人。”
袁曜愣在原地,一句“节哀”在舌尖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安君竹在安西仁身边无怨无悔的守候了多年,现在他却要把安西仁的尸身从安君竹身边夺走,不仅要夺走还要把他的尸体砍首示众,连个全尸都不能给安君竹留下,这未免太过残忍。
袁曜斟酌许久,还是不知如何开口。徐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没等他开口安君竹就站起身来拍拍衣摆上的灰尘,擦干脸颊上的眼泪走到安西仁身边,虔诚的献上一吻,轻笑:“西仁哥,这下你管不了我亲你了吧。”
说完他起身对着袁曜二人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脸上竟是有两行清泪随即流下。
“我娘子,交给你们了。”
袁曜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问道:“那你呢?”
安君竹抬眼看着安西仁最常待的地方,笑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他。放心,我不能去找他,如果我也不在了,谁会记得他这个人呢?”
袁曜心里五味陈杂,连怎么回的驿馆都不记得了,连徐岑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
兖州太守安西仁贪污赈灾粮罪大恶极,论律当诛,然其先行自裁,现将其尸身焚化抛入黄河以慰无辜百姓冤魂。
兖州城里一时间流言四起,这些人们之前对安西仁感恩戴德,如今就是怎么对已经逝去的他恶言相向。就连少女失踪的传闻也因为安西仁罪状的曝光被压下去了一些风头。
安君竹没能守住他的誓言,他受不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嘴巴里面吐出的剜心之语,他受不了自己的挚爱被人家那般议论,就算他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他也无法接受,最后他还是随着安西仁去了,袁曜把他和安西仁的骨灰混在一起一并抛入了黄河,安君竹可以继续守着他的爱人了。
他们两个下葬那天是在夜里,袁曜撒完最后一把骨灰,看着波澜起伏的黄河出神,徐岑看着袁曜的背影长叹一声:“这下真的没人记得安西仁曾经活过了。”
袁曜摇头:“不,还有你我。”
徐岑不解。
袁曜解释道:“你我还活着,还有人记得安西仁这个人,记得他曾经活过。”
袁曜心情不好先行回了驿站,徐岑蹲在河岸边往河里丢转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