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颐风笑问:“你都老眼昏花了,还怎么教导稚童。这孩子模样倒是可爱。几岁了?”
老者:“4岁了。”
童颐风看向老者:“几十年没见,背都驼了,头发都不见一根青丝了。老身还记得你当年高中状元,坐在太极殿内,是多么意气风发。后来,是去了瀚江府吗?”
老者点了点头,始终避开昭太侍的凝视,回道:“开始,是被派去了瀚江府。做了六年,又被调去了南粤。”
童颐风:“就一直在南粤?”
老者:“在南粤做了十年,入海事司,一直做到康靖八年,告老还乡。”
童颐风:“能去海事司,足见你的能力,也不枉你当年的状元郎功名。”
老者这时候才抬眼看向昭太侍。两人可说是同年,但如今坐在一起,他看上去却生生比对方年长了十岁有余。老者想问,你这几十年在宫里,可幸福。他想问,你这几十年,可有恨我。想问……可他一句都不能问……
童颐风则带着几分感慨地说:“一别经年,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也算是有了归处。我入宫后,初时两年还算自在,后来就越来越忙。辰杺都是亏得瑾太侍一直帮忙照顾。太皇退位,我才算能喘口气。后来跟着太皇和顺太后四处跑,如今要去琼州,往后也难得回来了。”
老者震惊:“您以后,就不回来了?”他是知道顺太后要去琼州,所以回乡看看,但,就不回来了?!
童颐风:“是啊,不回来了,一把老骨头,也跑不动了,所以想走之前再回来看一眼。”
老者的嘴角颤抖,童颐风则很洒脱:“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我当你或许已经不在了,也或许在京城颐养天年。先帝爷生前不肯去琼州,我去琼州就当替先帝爷多瞧瞧。”
永安帝后期,朝廷开始打击乡绅结党,方家在当地的势力也早已不复当年。
老者的眼眶红了,眼角有了浊泪。童颐风凝视着老者湿润、充满了悔恨的眼睛说:“这辈子,我庆幸自己进了宫,才能看到那么多不一样的风景,才能找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我有孝顺的儿子,有属于我自己的事业,有情同手足的兄弟,有对我关爱有加的恩人,这辈子,活得值了。”
老者的眼泪流下,他的随侍急忙递给他一方手帕。
童颐风:“青春年少的往事,过去就过去了。临走前你我还能再见一面,也算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