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点头:“没错。我是真心为你好,想看你长大成熟,精益求精,日后登基继位,护佑疆土子民,开创盛世,万国来朝。
“我既然选择登上太子殿下这艘船,就要用我的微薄之力,为你劈波斩浪。当然,也是为了能依靠这艘船的庇佑,不为风雨雷电所苦。”
朱贺霖眼眶泛红。他咬着牙,重重道:“清河,你我在此约定,永不相负!”
苏晏又笑了:“所谓‘约定’,实在是镜花水月。当下赤忱如火,真心如铁,待到日后变数来临,物是人非,徒增叹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同你说句笑话,豫王与他所有的小情儿都约定过,‘天荒地老,此情难绝’。”
朱贺霖的情绪被他彻底带动,竟有些焦急与惶然:“我与四王叔不同!我永远不会变,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苏晏紧了紧他的手,“我当然相信你,也相信你信我。我也希望,真有所谓的生死契阔,永不变心。”
殿门忽然被轻轻扣响,成胜的声音在外面道:“奴婢有要事禀报,是小爷吩咐过的事。”
朱贺霖转头道:“进来。”
成胜躬着身进来,眼角瞥见太子殿下和苏侍读同坐一张榻,还亲密握着手,心下猛然一颤,把腰弯得更低。
“说吧。”
“皇爷刚给新皇子赐了名,叫,叫……奴婢不敢直呼天家名讳。”
“恕你无罪,说。”
“朱贺昭。”
朱贺霖怔住,嘴里喃喃道:“昭,昭。”
他脸色煞白,眼眶却红得像要滴血,喉咙中嗬嗬有声:“天日昭……昭……”
苏晏看他神色不对劲,忙示意成胜先出去,关紧殿门。
朱贺霖眼白充血,额角青筋直跳,挺秀英武的五官显出几分扭曲的狰狞,又像是绝望的寒意。
他从弥勒榻上一跃而起,哑声道:“你知道宗庙次序吗?始祖居中,二世、四世、六世位于始祖之左方,称‘昭’;三世、五世、七世,位于右方,称‘穆’。
“二世称‘昭’啊,清河!你说父皇给他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句老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晏语声平静,甚至有些阴恻,“再说,你父皇是始祖吗?不是呀,你非得强行对号入座,也不怕太祖皇帝从皇陵里跳出来,打你个不孝儿孙。”
被他阴飕飕地这么一说,朱贺霖的狂烈心绪如沸锅加了瓢凉水,顷刻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