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尘兄……你这是……”苏晏鼻音微颤,忍不住去抓云洗的手臂。
云洗撤臂,左手握住他右手掌心,十指交扣,将他手背坚定地按在墙面上,不许动弹。
“闭眼,”他低下头,抵着苏晏的前额,清冽声线显得有些暗哑,“别看……”
苏晏真的闭了眼,呼吸轻促,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几下,似在等待一个不知好坏又势必会来的结果。
云洗的右手抠开已撬松的“透风儿”,手指捏住钉在木柱上的一物,拔出来。
他的动作悄然无声,轻巧却又凝重,眼底闪着一点凄冷的光,像月夜下的碎冰。在最后一刻,他全无犹豫,破釜沉舟似的将手中之物送入苏晏的体内。
苏晏猛地睁眼,空余的左手紧扼住对方手腕。
云洗手持一柄尖细的短剑,样式颇有点像豫王的“钩鱼肠”。利刃在刺入苏晏腹部前,被金丝软甲挡住,不能再进毫厘。
苏晏左手扼住对方手腕,将关节用力向后翻折,要迫使他弃剑,右手也在极力挣脱桎梏。两人各自发力,像一对狭路相逢的困兽,陷入了你死我活的拉锯。
“你就是杀害叶东楼的凶手,为什么?”苏晏咬牙问。
云洗不答。
火折已落地,周围林木幽黑,云层中月轮隐现,忽而洒下一地水银。
云洗一双深长的眼睛就在这月光下冷冰冰地看他,仿佛不屑交出心思答案。
他反问:“你身穿内甲,早有防备,又对此毫不吃惊,是什么时候看出破绽来的?”
苏晏答:“破绽很多,但真正让我怀疑你的,是屏山床下沾泥的鞋。如果我没猜错,那双靴子其实是你的。你们身高相近,鞋码也差不多,但‘差不多’仍然有差。43码与44码的区别,你可能并不在意,我对此却敏感的很,毕竟买短一码,打球就要磨脚。”
他的后半截话有些古里古怪,但云洗大致听懂了,眼神中露出遗憾之色。
“还有昨日午后,其他人都在殿内焦急等待询案,我看见你在树下池边观鱼。”
“观鱼也有破绽?”
“你没有,鱼有。你走后,我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除了散游的锦鲤,还有不少乌鱼、鲶鱼之类,并未见人投喂饵料,却在某处聚集成团,徘徊不去。我当时觉得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直到方才,我从包袱里的衣料上,发现一片烂掉的水草叶子,才恍然明白,之前这些血衣并不是埋在土里,而是被丢进水池,才引来肉食鱼类追逐血腥味。我想你在观鱼之后,也意识到这个破绽,怕人发觉,于是趁夜将包袱又捞回来,埋在林子里。包袱泡水湿透,所以才把附近土壤都浸湿了。”
云洗沉默,叹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论见微知著,我亦不及你。”
苏晏与他僵持良久,力竭地喘口气,向外猛一推,从墙根脱身而出,往黑黝黝的林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