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追一怔,恍然道:“是长虫。原来闽人是吃蛇的专家。”
苏晏笑:“闽人是会吃蛇,却还比不上粤人。粤人什么都吃,据说还吃闽人。”
荆红追把他的段子当了真,劝道:“岭南一带竟野蛮如斯,大人以后可别去那地方。”
“可我爱吃岭南的妃子笑荔枝,怎么办?”
“属下去那边买,日夜兼程飞骑送来。”
闲话间,荆红追将蛇段在火上烤熟,大的那条给了苏晏。没盐没香料,自然不如洒了椒盐与孜然粉的烤兔子好吃,但蛇肉自有一股微腥清甜的味道,苏晏正饥肠辘辘,吃得很香。
浆果酸里带甜,尚能入口,两人把肚子垫了个六七成饱。
荆红追喝水进食后,气色好了些,苍白的嘴唇也透出几分血色,对苏晏说道:“还得辛苦大人,与我在这山洞多耽搁一夜,明日一早,我便能带大人离开这里。”
苏晏挂心褚渊等侍卫和小北、小京的安危,但此时也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以免给阿追增加心理负担。
洞口夕阳余晖消失,暮色再次降临,躺在石床上歇息时,苏晏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京城里,皇帝与太子若是得知他坠崖失踪的消息,不知会是何等反应。
皇帝稳重理智,应该还沉得住气。太子那一点就炸的小霸王脾气,也不知会不会闹着要派人来寻他。
但愿小鬼不要和他父皇起什么冲突。
还有沈柒。这个心狠手辣,却唯独只对他心软甚至以命相护的特务头子,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担惊受怕么?
出京时,沈柒没来送别,他因此莫名失落了很久。追问高朔,高朔只说佥事大人政务缠身,临时抽不出时间。他听了更是沮丧,甚至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怨恼与难过,可又想不通为何而难过,最后干脆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不去想它。
方才使用火镰时,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沈柒,失手把指头给敲肿了。
指头用冰凉的雨水泡过,这会儿仍在隐隐作痛,苏晏神情恍惚地把指头含进嘴里,无声地叹口气。
荆红追忽然出声:“大人不必太过忧虑,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就到明日了。等出了谷,我们再回去横凉子镇,就能与褚渊等人汇合。”
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他追着苏大人离开时,场中只剩马车里的两个小厮,以及褚渊、高朔等,不到十名锦衣卫。而鞑靼骑兵还剩至少六七十人,如果他们不能及时突围逃脱,只怕是凶多吉少。
——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嘴上却只能往好里说,尽量宽慰苏大人,以免他担心难过。
苏晏其实也知那时情势十分不妙,不敢多想结果,怕想多了自己抑郁,只能祈祷吉人自有天相。
他拍了拍身边的岩石,低声说:“阿追,上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