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尖锐得很,说的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反话。苏晏却没被他气到,反而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思想觉悟提高了不少,可见关禁闭有效果。”
严城雪一阵恶寒,连忙把肩上的手掌抖掉。
“既然有效果,那就继续关吧。来人,把两位‘前’大人送进平凉府衙的牢房,”苏晏懒洋洋吩咐,故意把“前”字咬得明显,“命狱卒好生看管,不得轻侮,也不许优待。”
立刻有锦衣卫上前,将严霍二人押去大牢。
霍惇担忧地看了眼严城雪。
严城雪脸色憔悴苍白,皮肤下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辨,抿着色浅而略显刻薄的嘴唇。
霍惇朝他张了张嘴,一堆话涌到喉咙口,最后又咽了回去,只低低叫了声:“……老严。”
严城雪侧过脸,回以一个极淡的笑意。
“罢了,没能同富贵,总算是共患难,就算下黄泉也能作个伴。”霍惇仿佛心下释然,这阵子眉宇间拧出的皱纹,松弛了不少。
“……蠢货。”严城雪轻吐出两个字,转身率先走了。
高朔偷眼看苏晏,见他望着严霍二人的背影“啧”了一声,似乎在盘算什么。
又见荆红追目不别视,满眼满心都是他家大人,只恨不得化成苏大人的身上衣、腰间佩,要说两人间没私情,打死他都不信。
他不禁忿忿不平地想:老严老霍这一对苦命鸳鸯……是鸳鸳,好歹还能隔着堵狱墙双宿双栖。我们上官呢,几个月见不着心上人的面,苦守寒窑……是寒衙,送信的鸽子都快飞秃噜毛了,结果人家在这边忙里偷闲,还各种招蜂引蝶,像话么?也不知沈同知图什么!
大概就图苏大人生得好了。其实谁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不见得他苏清河——
苏晏已经走出了十几步,回头看跟随的锦衣卫中,唯独高朔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于是叫了声:“高朔?”
高朔蓦然回神,下意识地望向招呼声传来的方向,见苏晏一袭青莲色直身,外罩狐裘滚边的氅衣,卷云束发冠下,一张玉白面庞容光摄人,雪地明珠似的湛然,心底不由得一慌,腹诽的后半句陡然转成——他苏清河莫不是狐仙投胎,看来沈同知鬼迷心窍,也不是不能理解……
荆红追远远放出一缕寒风般的剑意,刺得高朔瑟缩了一下,赶紧甩掉杂念跟上队伍。
苏晏顶着冬月的朔风往官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