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干咳一声,后退站稳,把手抄进袖口,端起当家老爷的架子:“大人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
荆红追逼近一步:“家里人都担心得很。大人不顾念家里,也不顾念自身安危?京城街头龙蛇混杂,万一有人对大人不利,怎么办?”
“我去……访友,并不在街头闲逛。”
“人心隔肚皮,大人若是误访了一条披着人皮的豺狼,又该怎么办?”
这么明显的敌意,莫非他知道我去沈柒那儿了?苏晏扯动嘴角笑了笑,“我这不是安全回家了么,又没少块肉。好啦阿追,别闹脾气了,你和沈柒不能总这么针锋相对下去,这样我夹在中间很为难。你也不想让我难做,对吧?
“我知道当初他追捕你时砍了三刀,你到现在身上还留着疤,但那时他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么。再说,前几日.你在温泉不是给了他一剑,刺得挺深,他也没说要报复回来。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看在我的份上,你们之间扯平了,今后别再见面就打,好伐?”
苏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贴身侍卫能给他这个主上一点面子。
结果荆红追的脸更黑了,咬牙问:“我那一剑刺在他大腿内侧——本来是想废他的子孙根,可惜被他错开了些许。大人又是如何知道伤口深不深,亲眼看过了,还是亲手摸过了?”
苏晏无言以对,最后把周之道周知府的千古名句借用了过来:“唔……嗯……哎。”
荆红追气得心肝都要裂了。
满腹恼恨与杀意,对着苏大人却发作不出来——苏大人有什么错呢,招人的模样是父母给的,对别人的付出容易心软和受感动是因为他天性善良。他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注上政务上,为国为民办事,从未揣着风花雪月的心思去接近谁、勾引谁,反倒是那些强取豪夺的权贵总来招惹他、纠缠他。
既要清除那些垂涎大人的豺狼虎豹,又不能陷大人于左右为难的困境,更不能伤及大人的仕途前程。做不到的话,那是自己能力不足,空奉珍宝而无力守护,又怎么能怪大人在情之一字上耳软心活呢?
退一万步说,自己有什么资格管大人的床事,真当自己是小妾了?
荆红追嘴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刺儿头醋缸子侍卫突然偃旗息鼓,不追究了,苏晏心底反倒有些不安起来,犹豫一下,追上去。
荆红追快步走到自己的厢房,进门,反手关门。
苏晏把手抵在门上,讪讪地问:“你生气啦。真生气啦?”
荆红追不说话,推了推门板边沿,示意自己要独处。
苏大人从未在贴身侍卫这里吃过闭门羹,这下反常得令他有些不安。他从门缝里挤了半条腿进来,颇有诚意地解释:“我和沈柒之间……关系有点复杂。他曾为我险些丧命——”
“我也曾。”
“唔,我是说,他是真把我当成世上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