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北会意,笑道:“的确。我们两个小厮在苏大人面前,也总没个下人样子,都是他给惯的。”
阮红蕉不好意思地用帕子印了印眼角,说:“奴家还以为他一朝跃了龙门,就……咳,不说矫情话了。奴家是什么身份,自个儿不知道么,今日迎来送往子弟争捧,明日人老珠黄门前冷落,还有什么可奢望的。也就是苏大人一片忱心,始终待奴家为寻常人,从未有过轻薄之举,也不会嘴里勾哄,内心鄙夷。”
她亲自走到后厨,拣了些香蕈、松子与海带、紫菜之类山海干货,并一些柑橘、橄榄与乳饼,用油纸包捆好,扎成两提,让苏小北带回去给苏晏,作为回礼。
“不怕小哥笑话,奴家送过男子簪过的花、喝过的酒盏,甚至是用过的肚兜,可从来没送过如此市井气的礼物,真像是好人家的媳妇子一般。”阮红蕉脸颊微红,对苏小北说,“告诉苏大人,若是不方便,就别再来这烟柳地了,对他名声不好。他的好意,奴家一辈子记在心里。”
苏小北拎着油纸包回到家里,往苏大人面前直通通一递,说:“喏,大人的风流债,小人给讨回来了。”
苏晏笑道:“说的什么怪话。让你去送个拜年礼,你管人家是行首,还是魁首。”
苏小北说:“阮行首倒是个明白人,嘱咐大人别再去她那里,大人毕竟是官,朝廷又有禁嫖令,去了对名声不好。”
苏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知道啦,小管家。好容易走了阿追那醋缸子,老爷我能快活几日,你又来叨叨。”
苏小北摸了摸额角,默默想:管家就管家,非得加个“小”字,大人是嫌我少年气?不行,我得再成熟稳重些,才能替大人管好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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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月初六清晨,沈柒出了家门,骑马直朝北镇抚司而去。
辰时,苏府的马车停在北镇抚司门口。苏晏下了车,在四名御前侍卫的护送下,走进大堂。
他一团和气地朝沈柒拱手:“同知大人,拜年拜年。”
沈柒也回了个抱拳礼:“给苏大人拜年。”
两人分宾主落座,在堂上喝了两盏茶。四名侍卫,两个站在门外廊下,两个站在苏晏身后,一律的面无表情,像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
沈柒只当他们不存在,对苏晏道:“鸿胪寺一案,凶手是谁至今全无头绪,苏大人让我等一个迎刃而解的时机,是否查到了什么,心中已有定数?”
苏晏从茶点盘子里拈了颗蜜饯吃,觉得酸甜脆口,又拈了一颗,边咬边说:“这案子先放一边。我今天来北镇抚司,是想见一见诏狱里的两名囚犯。”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