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太漫长,今日之愿,未必是将来之愿。韩奔你记住,‘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是啊,诺不轻许。这辈子他只向一个人,许过一生的忠诚,这个人是黑云突骑的首领,是靖北军的将军,是代王朱槿城。除此之外,还有谁值得他付出全部……回忆与思绪刚从意识深处浮起,就被掀起的狂涛巨浪狠拍下去,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对他说:
“韩奔,你对殷福一见钟情。你相信他,爱护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做任何事。”
这声音越来越大,闷雷般在天地间滚动,将海底的异动牢牢镇压住。须臾之后,海面又恢复了黑暗与沉寂。
他仿佛只恍惚了极短的一瞬,便听见豫王继续说道:“当时本王就命你筛查府内,最终并无所获。我相信你的忠心与能力,而且自此之后,笛音再未响起,故而我也不大张旗鼓,只吩咐你继续留意。”
韩奔羞愧道:“是卑职无能,未能揪出对王爷心怀不轨的幕后黑手。”
豫王在沉思中皱眉,“这事没这么简单,韩奔。鸿胪寺的事你听说了吧,四名瓦剌使者同时溺水而死,就在除夕夜,而且死因也和诡异的声音有关。我怀疑,暗算我的这个人,与鸿胪寺一案脱不了干系……除夕夜,谁不在王府?”
韩奔道:“很多。除了轮值的,其他都回家过年了。”
“这个殷福在吗?”
“……”韩奔低头,两腮肌肉极不协调地扭曲了一下,最后答,“他无家可归,就在府里过年。当夜去寺庙祭拜完父母,也就回来了。”
“你觉得他可信?”豫王问。
韩奔点头。
豫王又开始转拇指上的墨玉韘,片刻后说:“你知道本王今日为何要突然召集他们?”
韩奔摇头。
“因为昨夜,大铭使团离开京城,前往瓦剌递送回复的国书,随队押解一名人犯,还带了一颗人头。”
韩奔猛地抬眼看豫王:“莫非……使团发生了什么事?”
豫王说:“昨夜,有蒙面人偷偷潜入使团驻扎的营地,不知有何图谋。所幸皇兄事先做了防备,将百名最精干的御前侍卫打扮成使团随从,牢牢把守住国书和人犯,才没出什么大事。那蒙面人从御前侍卫的刀下溜走了,毫发无伤。”
韩奔皱眉道:“御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看来此人身手十分了得。”
“倘若这件事也是府中吹笛者做的,那么今日天亮开城门,他才能进得京城,再怎么飞马疾驰,也赶不及回王府。现在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忽然召集这些侍卫和仆役了。”
“王爷是怀疑……请假的那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