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臣出身微末,读书不多,错用典故并非出于本意,求皇爷恕臣无知之罪。”
“无知,朕可以恕你,可明知故犯,如何赦免?”
“臣的确无知,倘若知道宁王身患痨瘵,今夜绝不会进宫面圣,臣会继续调查设局嫁祸、使计离间的幕后者,不畏生死,全忠尽职。”
“说来说去,你还是坚持自己只是受人蒙蔽,并非暗有图谋。”皇帝哂笑着起身,“朕也懒得再听你表忠心了,是真忠还是伪忠,一试便知。”
他走到沈柒身边,一只手按在沈柒肩头。
沈柒肩上的肌肉瞬间绷紧,随即勒令自己放松下来,一动不动。
皇帝问:“你和大理寺右少卿苏晏苏清河,是什么关系?”
沈柒答:“一朝为官的同僚,因为共过事,有些私交。”
“私交是深是浅?”
“……不算浅,但也谈不上深。偶尔一起吃个饭,过年时互相拜个年,送送礼之类。”
皇帝颔首:“也就是说,能谈上几句交心话了。这样,朕有个任务,交由你去办。若是办好了,朕就赦免你诬陷宁王之罪。”
沈柒心底凛然,面上恭顺地说:“请皇爷吩咐。”
“朕的四弟,豫王,前阵子病得厉害。朕去探望他时,他说自己对苏少卿倾慕已久,日思夜想只求一亲芳泽,甚至不惜在朕明前剖心明志。要不是朕反应迅速,那把‘钩鱼肠’的剑尖,已然刺进他胸口了!”
沈柒撑在地面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住了大腿旁侧的衣摆。
“朕兄弟众多,但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只得豫王一个。豫王一贯的毛病,你也是知道的,专爱在年轻官员里找‘知己’。朕也知道他这般做派有失亲王的体面,但他毕竟是朕一母同胞的兄弟,早年又有过救驾之功。看他如此自苦,朕也不忍几次三番地钳制他。可苏晏那边,毕竟是朝臣,朕也不好找人去替豫王当这个说客。思来想去,这个任务也只能落在你头上——”
“皇爷是想让臣……”沈柒开口,嗓音干涩得厉害。
皇帝俯身,长发带着阴影一并垂落下来,低声道:“你身手不错,苏少卿又对你颇有几分信任。待会儿出了宫,你去苏府,将他灌醉了,送去豫王寝殿——过一夜,再送他回府。
“如此一来,豫王得偿所愿,苏少卿毫不知情,朕不必左右为难,你也能将功赎罪。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沈柒想说什么,皇帝在他肩膀上用力握了一握:“考虑清楚,再回复朕。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完成这个任务,朕才会相信你的忠心。否则,朕将对你彻底失望,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沈柒,你千辛万苦才坐到了这个位置,总不会为了一念之仁,而将所有心血付诸东流,甚至赔上自己一条性命罢?
“殿外候着不少锦衣卫,个个都想取你而代之,绣春刀下,从来少不了抗旨的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