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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天谢 1062 字 6个月前

    豫王右手搂着人,左手拎着酒坛,浑身散发出酒气蒸腾的甜辛味,满不在乎地答:“放心,什么城门和城墙都拦不住我。皇兄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用了更无形与诛心的力量。”

    他从城门边的台阶掠上城楼,抛出一块令牌给围攻过来的守军表明身份,然后抓着对方垂下的绳索,从城墙顶溜了下去。

    守军似乎已经很习惯这位亲王时不时夜里出城散心,反正也走不了多远,顶多在京畿溜达溜达,天不亮就回来了,故而配合得很是麻利。只是今夜豫王多带了个人,裹着斗篷不辨面目,但也无人敢追问。

    等到风声过耳的飞掠感终于消失,双脚落了实地,苏晏用力推开豫王,扶着黑黝黝又冷又硬的什么大东西一阵反胃。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除了晕车晕船,还能晕轻功。

    明明阿追带他飞的时候,一点都不晕的……这个狗比豫王,根本不管他死活,王八蛋!

    豫王拍了拍他的后背,把酒坛递过去:“喝几口,魂就定了。”

    苏晏接过来灌了几口酒,把胃里的翻腾感压下去,喘气道:“总有天我要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豫王大笑,“幸亏你不是我的敌人,这里也不是战场。上次说这话的是北漠一个部落的首领野狸子,后来你猜这么着,我把他的脑袋敲下来了,挂在旗杆上,给亲兵们当靶子练飞刀。”

    苏晏含怒道:“有什么好‘幸亏’的!如果在战场上成了死敌,你一胡噜把我脑袋扫下来就是了,我又打不过你!”

    豫王神情认真:“我怕面对你时会心软下不了手,被你轻易反杀。然后我完了,边关完了,大铭也完了。”

    苏晏觉得这种一本正经比吊儿郎当还让人头疼,把酒坛往他怀里一塞:“你真喝醉啦!说的什么乱七八糟……龙门在哪里,看完我就回家睡觉了。”

    “就在你手掌下。”豫王说。

    苏晏转头看——原来是五里驿的那块花岗岩大石碑。夜色幽深,碑面“京畿重地”四个大字看不分明,但崩裂的边角却十分明显,自己正扶在那处缺角边缘。

    他喃喃道:“还没补好啊,驿丞真懒。”

    豫王道:“不是懒,而是不敢补。”

    “回京路过此处时,阿追说过,这是用软鞭子抽的,一鞭下去开碑断石,却只削掉了边角,可见此人内力雄浑,又心怀顾忌。”苏晏轻抚嶙峋的断面。

    豫王沉默片刻,说:“我抽的。”

    “嗯?唔……”苏晏顿时明白了笼门的意思,“这块碑,是给你划的边界线?”

    豫王颔首,背靠石碑坐在微微泛绿的草地上,曲起双腿,把酒坛搁在腿间,“十年前,皇兄竖了这块碑,我被迫立誓,终生不踏出此碑之外。

    “至今十年了啊,回首恍如痴梦,梦中有纸醉金迷,有烟花风月,仿佛可以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却有天陡然发现,镜中的脸不是自己,而是一张眉目可憎的面具,越是想撕下它,就越感到脱皮裂肉的疼痛……清河,这疼痛是你带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