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几年过去,天子威望日重,有人还想故技重施,岂不是自找苦吃?
苏晏笃定地说:“贾大人要倒霉了。”
令狐呵呵道:“玩火者必自焚。贾大人惯来讪言卖直,一心求个青史留名,这下只怕非但留不了名,连乌纱帽都留不住。”
苏晏与他政见类同,彼此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似乎亲近不少。
令狐感慨道:“下官看得多,记得多,也想得多。这满朝文武,有的是有才无德,有的是有德无才,还有的既无才也无德。真正有才又有德还心怀苍生的……不算多。苏大人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前途无量,但也前途崎岖啊!”
苏晏知道他这是在好意提醒自己,于是心有感触地点头:“多谢令大人,本官一定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令狐朝他拱手,诚恳地说:“我等史官秉笔,唯‘直’而已。苏大人若想走得更高更远,可不能只有一个‘直’字。其中道理,想必苏大人心里清楚,无须他人赘言。下官在此先祝苏大人,一生如春风秋水。”
“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苏晏亦拱手道,“感君诚意,晚学受教了,定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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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令史官寄予了厚望之后,苏晏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清流涤荡一净,很有种澄心定意的禅味了,结果出了禁门,方向还没认清就被豫王强拉上马车,顿时破了功。
他有些着恼:“王爷不是说好了,不作陪,不进宫的么。”
豫王笑道:“本王没进宫,在这儿等你出来也不行?”说着,递了小茶壶过来。
如今他与苏晏说话,放松又放肆。苏晏似乎被感染,也不知不觉放肆起来,接过茶壶对着嘴儿咕噜噜灌了一通,喘口气说:“皇爷知道你深夜翻墙出城的事儿了,你可得收敛着点,别老在欺君的边缘试探。”
豫王挑眉:“那他知不知道,我还把他的爱卿也拐出去了?知不知道,我俩一同饮酒,还在一个屋里待了整宿?”
“我不是你用来和你哥怄气的工具!”苏晏忍怒道,“王爷非要与下官一同办案,可以,但公是公、私是私。以后咱俩只谈公事,别瞎整那些有的没的,以免被人误会。”
豫王不是滋味地问:“苏大人怕被谁误会,是我皇兄,还是重伤的锦衣卫沈柒,还是你那失踪的贴身侍卫?”
苏晏听出他故意戳自己痛处,气得拿茶壶砸他。
豫王一把抄在手里,连滴茶水都没洒出来,盯着他雪白面皮上的殷红嘴唇,嗤道:“进个宫,面个圣可真不容易,瞧苏大人把嘴都说肿了。”
苏晏冷不丁被抓包,先是满面通红,继而恼羞成怒,抓起身边能拿得起的物件,统统往豫王身上扔。
豫王一件件轻松抓住,物归原位,连油皮都没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