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琵琶与洞箫合奏,略显单薄,若再加上其他器乐,便能于清雅中更添气度。此曲稍加丰润,可堪传世!”
“融入唱词,想必又是一番新光景。”
“边大人,原来这般曲子,在你们太常寺被称为俗乐?”
“倘若这是俗乐,那我等听得如痴如醉的,岂不是比之更俗的俗人?”
边月羞得满面通红,没好意思多看苏晏一眼,更无颜面君,向御座伏地道:“是臣孤陋寡闻,对苏大人的佳作出言轻率,贻笑大方了……”
“边大人谬矣,《春江花月夜》并非本官所作,乃是偶闻记之。”苏晏再次强调。
边月扭头问:“那么请问作曲者是谁?”
苏晏讷讷地说不出名字,心道:这是经典中的经典,两百多年来层层加工、步步演变,光是曲名都换了好几轮了,我哪里知道作者是哪位……算是人民的智慧结晶吧?
边月叹息:“苏大人越是虚怀若谷,就越是凸显本官之前嘴脸傲慢……本官受教了,此后定当谨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苏晏辩白:“真不是我作的!我只是个历史的搬运工……”
哪里有人信,他的后半句淹没在如潮的赞叹中。
皇帝起身走下御座,众官员当即收声敛行,退回队列里去。皇帝走到乐师面前,亲手拿起曲谱本子,含笑对苏晏说道:“爱卿这份寿礼,深得朕心,朕要赏赐于你。回头散朝后,来养心殿领赏。”
苏晏对赏赐相当感兴趣,但不知为何,皇帝唇角的笑意竟令他心里有些莫名地发毛,只能低头拱手:“臣领旨谢恩。”
皇帝将曲谱收入袖中,转身走回玉阶上,问:“寿礼都送完了?送完就散了罢,万寿节按例休沐三日。二月十七再上朝。”
蓝喜被这话提醒,左右顾盼后,碎步走到皇帝身边,低声禀道:“太子殿下还未到。”
皇帝看了看天色:“这都快午时了,他还没来,看来是不打算来了。”
苏晏心悸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如此重要的日子,朱贺霖为何没有到场?莫说身为太子,只身为儿子也不可能不给父亲祝寿啊!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把他绊住了……
此举万一被人抓住把柄,攻讦他目无君父,不臣不孝,那就麻烦了!
苏晏很是焦急,就想着早点散场,自己好去东宫找太子,若是不在宫里就去宫外市集上找,一定要让他赶在入夜前回来祝寿,哪怕私下磕几个头也好。
正在此时,一名內侍急匆匆小跑入殿,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扑通往御前一跪,喘气禀道:“皇爷,皇爷,小爷出事了……不是,是灾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