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给了他莫大的激励,于是他转而对苏晏说道:“很明显,真空教在京城私挖暗道,秘密经营,又四下散布流言,乃是大逆不道的邪教。听说苏大人在前几日的公审大会上扒了邪教的皮,如今真空教在京畿地区已是人人喊打。”
苏晏颔首:“那么为真空教提供资金支援的钱庄老板万鑫,诸位大人也都知道吧?”
——戏肉来了!几名或知晓部分内情、或猜测到他与卫氏迟早要撕破脸的朝臣,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卫演,看他是什么反应。
果然卫演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大声应道:“诸位大人不但知道,还知道老夫大义灭亲,上疏恳请陛下按律处置万鑫,以正纲纪。怎么,你一个黄口小儿还想学商鞅搞连坐法,要替陛下诛他三族不成!”
商鞅怎么死的,被君主五马分尸,这是赤裸裸的诅咒!苏晏淡定回击:“我可没这么说,咸安侯不必急着替我表态嘛。似侯爷这般年纪,首重养生,整天气急败坏的当心爆了血管——我这是关心,卫家两位侯爷已经倒下一个,另一个可不能再出事了。”
卫演本来还没那么恼火,被他这么一“关心”,想起削断手臂成了废人的弟弟,气得脸色涨红。苏晏指着卫演额角跳动的青筋,失色道:“血管真要爆了,快!谁去拿冰块来镇一下!”
这声喊得太情切,左右官员也有些慌了,忙不迭簇拥过去扶卫演。卫演直甩手,叫道:“老夫好得很,别听那小瘪犊子瞎嚷嚷!”真是气得不轻,别说顾不得朝会仪度,连乡音都冒出来了。
眼看朝会又要往常见的撕逼掐架场面一路奔去,景隆帝重重地咳嗽一声。
所有人都低眉敛目地退回了原位,就把场中央忍怒的卫演与一脸无辜的苏晏格外凸显出来。
景隆帝说道:“苏晏,你对咸安侯的关心适可而止,朕还等着你继续复命。”
苏晏朝御座拱了拱手:“臣遵旨。”
他接着道:“万鑫被捕入狱后,专案组的几名审理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唤醒了他的良知。他决定大义灭亲,检举卫家犯下的十二条罪行。”
又是十二条?这是要坐实了“苏十二”啊。不少朝臣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向苏晏。还有“大义灭亲”这个词,不是咸安侯刚刚用的?这苏十二故意的吧,着实刻薄。
苏晏不管旁人眼光,一鼓作气,炮竹串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说:“万鑫揭发咸安侯与奉安侯通过奏讨庄田、残盐买补、开设私店等手段攫取暴利,是通济钱庄背后最大的老板。
“所谓残盐买补,实乃侵夺正课,将国家税收窃为私财,是国之蠹虫。另外我朝律令,官员不得经商与民争利。可两位侯爵却蔑视法度、横行无忌,挑动后宫说项,向陛下讨要庄田不成,便公然抢夺民产,因此打死、打伤平民不下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