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景隆帝正在翻阅从大同边镇传来的最新战报,听闻二人求见,头也不抬地道:“太子会胡闹,苏晏却不会跟着瞎搅和,深夜谒见,想必真有急事,让他们进来罢。”
多桂儿诺了声,躬身退下去传旨。皇帝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对蓝喜道:“你去,只领苏晏进来,让太子在外面候着。”
殿门外,蓝喜传了皇帝的口谕。朱贺霖既恼火又委屈,苏晏握了握他的胳膊,只说了句:“稍安勿躁。”
明明只是句很普通的话,不知为何,朱贺霖的心却一下子冷静下来,反握住苏晏的手:“你放心。”
苏晏点点头,抱着匣子随蓝喜走进殿门。
“亥时了,皇爷还未入睡,近来圣躬安否?”他小声问蓝喜。
蓝喜笑着甩甩拂尘:“苏少卿何不亲自一问?”
将苏晏带到内殿,他很知趣地退下,还示意其他宫人也一并退走了。
“微臣苏晏,叩见吾皇万岁。臣自知深夜闯宫乃是大罪,但因有急要之事——”
皇帝放下军报,朝苏晏招招手:“过来。”
苏晏的话被打断,怔了怔,又道:“臣有……”
“过——来。”皇帝加重了语气,“东西放这里,来。”
苏晏只得上前,将手中匣子放在御案上。皇帝一把将他拉进怀中,嗅了嗅他颈窝处的热气,说:“头发还是湿的,淋雨了?”
“不是,臣刚沐浴过。”苏晏不太适应地挪了挪,“皇爷,臣真的有要事禀报。”
“你说,朕听着。”
“可是这样……”
“这样你就说不出话了?”皇帝反问他,“还是说,无论有没有外人在场,你面对朕时都得这么循规蹈矩、尊卑分明?”
这话说的,明明自己往那儿一坐,一身的帝王威仪凛然不可侵犯,却不满于他过于守礼而显得疏离。苏晏在心里小小吐了个槽,干脆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说话也随意多了:“今晚可太险了,小爷与臣差点把命搭进去……”
苏晏就着这个斜倚龙椅的姿势,三言两语把事情前后交代了一番。景隆帝将手臂环过他的后背,全程握着他的肩头,面色虽平静,指间却在他说到关键处时不时地紧一紧。
最后苏晏说道:“故而臣自作主张,打算先围了两个侯府,以免鹤先生与七杀营主走脱,同时进宫来向皇爷讨一份圣旨。”
“你想查抄卫家?”
“皇爷言重了,只是缉拿逃入侯府的钦犯而已。当然,钦犯落网后经过审讯,会供出哪些同谋,那就另说了。”苏晏狡黠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