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高朔接口,朝上官挤眉弄眼,“大人既然这般放不下,不如早些完成此间任务,回京复命?”
沈柒斜乜他:“你是想京城里养的那个外宅了罢?”
“什么外宅,别坏人家的名声,那是房客,房客。”高朔重点强调了最后一个词,忍不住笑了,“我想吃她烧的鱼,就现在,抓心挠肺地想。”
沈柒也想他的娘子,剖心坼肝地想。
但刚刚收到的密令里,白纸黑字历历在目,命他继续调查真空教安插在廖疯子贼军中的那个军师石燧,顺藤摸瓜,抓住教主鹤先生。
在这瞬间,沈柒心中涌起恶念与业火,想将阻碍他与苏晏厮守的一切人事物——
贼军也好,邪教也好,皇权也好。
职责也好,道义也好,这满是无谓的生民的天下也好。
——统统撕成粉碎,烧成灰烬。
他盯着东面黑沉沉的天空看,拂晓的启明星杳然无期,似乎根本不会升起。
静立良久之后,他吐出一口长气,对高朔说:“我要离开一趟。你帮我保密,别被任何人知道。”
“一趟是多久?”高朔问。
“一夜,或是两三日,不好说。”
“任何人也包括自己人?”
“包括。”
高朔点头:“好,你去罢。”
“你不问别的?”
“不问。”
沈柒转头看高朔,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伸手拍了拍高朔的肩膀,走回屋子。
从床板下的暗格中取出半截机关套筒,沈柒将它藏在怀中,施展轻功从窗户离开。
郾城的市集上,也有一个鲜少有客问津的馄饨摊子。沈柒来时,年轻的老板正趴在桌面呼呼大睡。
他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来一碗没有馅儿的猪肉馄饨,再加一勺葱花、三滴醋。”
老板醒了,揉揉眼睛,冲他傻笑:“客官,后面雅座请。”
后面没有雅座,只有一个破败的窝棚。
沈柒随他进了窝棚,老板从柴堆底下挖出半截金属套筒。沈柒掏出另外半截,两端相嵌,纹路严丝合缝。
套筒内部机关响起了咔咔嗒嗒的轻微声响,片刻后,仿佛有个圆珠子滚动着,从沈柒手持的这半截,滚入了老板手持的那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