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视野骤失,下意识地掀扯布料,挣扎中被朱贺霖连人带袍子一同拖下了浴池。
他呛了一大口水,扶着池沿咳得面红耳赤。朱贺霖扯落他头上湿淋淋的袍子,余怒未消,语调中不觉带出了一股市井痞气:“怎么着,与我父皇有过一腿后自觉身份不同往日了,要跟小爷玩割席断义?”
苏晏边咳边说:“没割……割席,咱们现在依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舟共济,共渡难关……除了不搞基,搞什么都行……”
“搞基是什么意——算了,猜也能猜到。”朱贺霖气急讽刺,“你苏清河倒是忠心不二,可惜我父皇并不领情,边防不稳时将你贬去西北,刚回京又把你甩来南京。就这样,你还是一门心思地舔老腊肉,实乃贞臣,要不要小爷我提请朝廷给你颁个‘三贞九烈’的匾额?”
这下苏晏也怒了,在布料带起的水花中,一拳就往朱贺霖脸上招呼。
朱贺霖没有躲,颧骨上挨了一下,紧接着动手反制,把他的两只手腕连同上半身向后折,压在池沿冷硬的石面上。
出浴时穿的白色贴里,成了半透明的纱布裹在身上,苏晏还在呛咳,喘气道:“与什么忠心、贞节无关,我与皇爷之间,有执手偕老的情意,也有道同契合的志向。”
“别说了!”朱贺霖咬牙低喝。
“明明小爷才是最先认识你的……”他不甘地低头,将前额抵在苏晏的眉心,话尾依稀带出了哭腔,“父皇能给你的情意,能让你实现的抱负,小爷也能,而且比他给的更真、更多。”
苏晏心里也很不好受,叹道:“遇见有先后,爱上却不分早晚。我对小爷,确确实实没有男女之情。”
“等小爷再长大一些——”
苏晏打断了他的话:“跟年龄没有关系……呃,也有关系,但不是那种关系。总之……我可以为小爷拼命,却不想和你睡觉……懂?”
朱贺霖陷入沉默,急促而粗重地呼吸着,年轻赤.裸的身躯在白雾缭绕的池水中弯曲前俯,像一棵折服于风情月意的青松。最后他撤去手上的钳制,嗓音哽塞地骂了声:“滚!”
苏晏一身贴里淅淅沥沥地滴着水,灰溜溜地滚出了春和宫。
刚走到廊下,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湿透的衣物内仿佛万针攒动,刺痛感直往皮肉骨髓里钻。
“苏大人!”背后有个声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