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老人矮小枯瘦的身影,眼眶逐渐湿润:“都督,倘若……我一去不回呢?”
袁斌冷硬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牺牲的时候,就得牺牲。”
“可我若是回不来,你——”
袁斌勃然大怒:“那便一去不回!男子汉大丈夫,忠义当头,何以如此畏畏缩缩!”
梅长溪说不出话。他深吸口气,手握刀柄,昂首走出院门。
没几步,又折返回来,走到袁斌面前忽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他抬起脸,含泪坚毅地道:“我若是回不来,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多保重……外公。”
袁斌转身不看他,沉声道:“走罢,梅仔。”
梅长溪走了。
袁斌转身看他的背影。风把旧被单掀起,扑打在老人瘦削的脸上。
这是他的女儿、梅长溪的母亲的嫁妆。袁斌摸着红色的被单,喃喃道:“阿梅,你地下有知,保佑你的儿子,也原谅你的父亲……”
堂邑城外的战场上,梅长溪运足真气,向着全军陡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孝陵卫——”
“君主有召,我今赴命!”全军亦回之以怒吼,遥相应和,“君主有难,我今赴义!”
“——孝陵卫!”
第297章 锦衣卫也不怕
朱贺霖在两百多名东宫侍卫与五百名锦衣卫的护卫下,向西北方向的临清策马疾驰。
做为漕河沿线一个颇为繁华的州城,临清有足够的漕船足以运载他们这七八百人。
雨后路滑,马匹连续跑两个时辰,跑疲了,一行人干脆停下来歇口气,就在路旁的破庙里喝水进食。
苏晏的手经过这十几天,伤口基本痊愈,也就不好再与沈柒同骑,独自骑一匹性情温顺的母马。沈柒总有些不放心,便让石檐霜跟在他身边,多看顾着点。
破庙中,太子、沈柒、苏晏,还有东宫侍卫统领魏良子、掌刑千户石檐霜围坐在篝火边。苏晏接过沈柒递来的水囊,就着凉水啃干粮,皱眉道:“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石檐霜知道这位年轻的侍郎大人是自家上官的心尖肉,便殷勤地问:“哪儿不对,面饼太咸?太硬?卑职这里还有‘棋子’,可以煮开了吃。”
苏晏笑着谢过他,转头对太子道:“王氏兄弟夜袭堂邑,并非普通的流窜作乱,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冲着小爷来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之前制定的回京路线是否被泄露出去?倘若没有,那就是对方得了高手的提点,能从我们所经过之地,推测出后面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