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柒。
沈柒恰巧在此刻转头,没有接住他的目光。
于是那缕念头又像水底游鱼般,不等被抓住就溜走了。
朱贺霖在灵堂里待了一整天,直到不得不以嗣皇帝的身份去主持大局,才离开殡宫。
苏晏出宫,上了荆红追驾驶的马车,游魂般回到家。进门时还差点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是木的。在窗边的醉翁椅上呆坐了一天,不知在想什么。
荆红追实在看不下去,往他晚膳用的汤水里加了些安神催眠的药,方才让他沉沉地昏睡过去。
坐在床边陪伴了许久后,荆红追忽然动了动耳朵,望向门外。
他起身,走出苏晏的寝室,看见沈柒正站在庭院的大树下,仿佛一只藏身阴影中的夜兽。
荆红追走过去,嘲问:“你不去办你的大事,来做什么。”
沈柒道:“我刚从宫里出来,看一眼他,才能安心再回宫去。”
荆红追道:“我守着,用不着你担心。另外,那件事,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知道?”
沈柒沉默不语。
荆红追扬起眉锋,冷冷看他:“他若是再这么伤心下去,身体与精神都负荷不住,到时别怪我食言。”
沈柒反问:“你告诉他又如何?眼下给他一点希望,等过了几日,倘若希望又一次破碎成失望,再让他去经历第二次更沉重的打击?”
荆红追咬着后槽牙,不吭声。半晌后又问:“陈大夫怎么说?”
沈柒道:“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种事,之前看医术,之后看天意。总之,等吧,等到那一天——”
荆红追沉默片刻,说:“沈柒,你真是个疯子。”
沈柒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像夜里的刀刃:“只要条件适合,我可以和任何人做交易,包括最不喜欢的下棋人。”
荆红追问:“你究竟与几个下棋之人做了交易?”
沈柒反问:“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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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密室内,豫王擦拭着一个镶嵌着黄金六甲神的旧头盔。
冬夜寒冷,他朝头盔上呵了口热气,然后用白布继续擦。